我做凶宅拍卖的那几年   >   第2章  沾上了脏东西
第2章  沾上了脏东西
发布:2025-11-12 15:20 字数:3464 作者:酸葫芦
    "七月半洗契水,照得出活人魂。"沈青梧忽然收剑入鞘,指尖弹出一枚铜钱打在窗棂上。楼下警笛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掐断了声源。方明远瞥见警车顶灯映在玻璃上的倒影——本该是红蓝闪烁的光斑,此刻却泛着青绿色。

    他摸向口袋里的玉扳指,冰凉触感中竟渗出丝丝暖意:“鼓浪屿那栋别墅,婚书上的生辰是丙戌年腊月初七。”

    沈青梧整理法器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瞬。月光斜照进阁楼,方明远注意到她腰间挂着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盘面刻着的二十八宿中,危月燕宫位渗出血珠。

    "方先生这么喜欢查案,不如先解释这个。"她突然甩出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是鼓浪屿别墅的地下室,水泥地上用朱砂画着巨大符阵,中央供着的却不是牌位,而是个贴着黄符的搪瓷脸盆。

    方明远瞳孔骤缩。三天前他亲自带人砸开那面墙,当时地上只有些碎瓷片。照片拍摄日期显示是去年中元节,右下角有半个湿漉漉的手印,指节长度与沈月蓉的骷髅完全吻合。

    "洗契盆…"他想起闽南老人常说的习俗,给早夭孩童配阴婚时,要在子时用浸过尸油的井水给新人擦身。那些被反复使用的铜盆,往往会在百年后化作聚阴的容器。

    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方明远扑到窗边,看见小林瘫倒在警车旁,脖颈处缠着缕海草状的黑气。更诡异的是,所有警察都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凝固在原地,有个女警举起的手电筒光柱里,飘着细小的骨灰。

    "傀线锁魂。"沈青梧将桃木剑横在窗台,剑身映出的景象令方明远血液凝固——整栋老宅外墙爬满藤壶状的肉瘤,每个瘤体表面都浮着张痛苦的人脸,正是半年来经手过这栋凶宅的中介和买家。

    肉瘤突然同时爆裂,黑血顺着砖缝漫成八卦图案。方明远腕间的朱砂痣灼痛难忍,恍惚看见血泊中升起个穿长衫的男人。那人左手握着玉扳指,右手提着盏走马灯,灯面绘制的正是沈月蓉投海场景。

    "戌时三刻已过,亥时的梆子要响了。"沈青梧突然拽着他翻出窗外。方明远后背着地的瞬间,听见阁楼传来木鱼声,每一声都砸在胸腔上。

    警车旁的小林突然直挺挺立起来,眼球翻成全白,嘴角咧到耳根:"方哥…快来看…槐树开花了…"他四肢反折着爬向院角,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火星。那里有棵枯死的槐树,此刻枝头却挂满惨白的花苞,每朵花芯都嵌着半枚指甲盖。

    沈青梧甩出五帝钱击中小林后心,铜钱却直接穿透身体钉进树干。槐花霎时绽放,花瓣落地即化作蛆虫,朝着两人脚下汇聚。方明远摸出艾草香囊要撒,却被沈青梧扣住手腕。

    "阴司目见阴阳,你撒艾灰等于给它们指路。"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剑身,桃木剑顿时泛起金光,“去割一束槐花,要沾着露水的!”

    方明远冲向槐树时,树皮突然皲裂,露出张苍老的人脸。那是安家公司已故的老掌柜,去年突发心梗死在办公室,此刻却睁着浑浊的眼睛嘶吼:"契书…契书在井里…"树根处轰然塌陷,露出个八角井口,井绳上拴着的铜铃与他口袋里的玉扳指花纹相同。

    井底传来婴儿啼哭,方明远探头的刹那,井水突然暴涨。腥臭的水流中伸出数十双青紫小手,攥着他的衣领往下拖。千钧一发之际,沈青梧的桃木剑斩断井绳,铜铃坠入井中激起凄厉的尖啸。

    "接住!"她抛来个犀角雕的盒子。方明远打开瞬间,盒内窜出青烟凝成鬼脸,竟是上个月猝死的同事老王。鬼脸咆哮着扑向槐树,树干人脸顿时扭曲哀嚎,槐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沈青梧趁机布下墨斗线,沾着黑狗血的红绳在院落交织成天罗地网。方明远突然注意到她后颈的镇魂印在渗血,朱砂混着金粉滴落处,蛆虫竟化作灰蛾扑向月光。

    "东南巽位,烧契书!"她厉喝时,桃木剑尖挑着张黄纸。方明远认出这是老宅的房产证复印件,当即点燃扔向槐树。火焰腾起的瞬间,井中传来爆炸声,气浪掀飞了半个院墙。

    烟尘散尽时,槐树已化作焦炭。方明远撑着膝盖喘气,发现玉扳指内侧的八卦纹在月光下投射出影子,竟与沈青梧罗盘上的图案完全重叠。他刚要开口,却见她突然挥剑刺来。

    剑锋擦着耳际划过,斩断缕缠着珍珠的发丝。方明远转身看见个穿红旗袍的女人站在井边,发间别着的正是他在警车后视镜里见过的珍珠簪子。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女人脚边蜷缩着个穿童褂的纸人,怀里抱着个搪瓷脸盆。

    "阿姐收手吧。"沈青梧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剑尖垂向地面,“当年用你配阴婚是族老的错,但沈家已经…”

    旗袍女人抬手摘下珍珠簪,簪头突然窜出青焰。纸人将脸盆倒扣在地,盆底赫然镶着半块头盖骨。方明远看见盆中积水映出的不是月亮,而是满月形的胎记——与他锁骨处的阴司目如出一辙。

    "好弟弟,你以为阴司目为何偏偏这时候觉醒?“女人的声音像是指甲刮擦玻璃,她脚下的纸人突然展开,变成张等人高的契约,血字写着"癸未年七月十五,沈氏青梧代兄结契”。

    沈青梧脸色煞白,罗盘"咔"地裂开道缝。方明远突然想起档案室里的旧报纸:2003年鬼节,玄真观主持暴毙,门下弟子沈青梧年仅十六岁便继承衣钵。而此刻契约上的手印,分明是孩童尺寸。

    旗袍女人化作青烟钻入脸盆,纸人契约腾空而起裹住槐树残骸。沈青梧突然拽住方明远的手按在罗盘裂痕处,他掌心的朱砂痣顿时迸出血珠,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正东。

    "听着,明日卯时前找到洗契盆。"她语速极快地将玉扳指按在他胎记上,冰凉触感中竟传来心跳般的搏动,“去霞溪路188号,找一个叫陈阿婆的扎纸匠…”

    警笛声骤然恢复,凝固的警察们如梦初醒。方明远再回头时,沈青梧已不见踪影,只有个纸扎的童女歪在槐树根下,怀里抱着个搪瓷盆。他蹲下身细看,盆底浮着层血水,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左眼瞳孔变成诡异的银灰色。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公司群消息。方明远点开照片的瞬间寒意窜上脊背:失踪三天的实习生林小曼出现在鼓浪屿别墅监控里,正对着镜头梳头,发间别着枚珍珠簪子。照片拍摄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定位却在三十公里外的万寿古园。

    群消息紧接着跳出来:【民俗协会确认,万寿古园那棵百年槐树当年是沈家栽的,树根底下挖出过七口洗契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