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上的胰岛素瓶折射出菱形光斑，袁冉用物证镊夹起瓶口橡胶塞："注射器推进速度超过常规剂量三倍。"她的指甲在物证照片上敲出节奏，“凶手需要让死者迅速昏迷却不致命。”

    窗外暴雨在钢化玻璃上蜿蜒成河，苏梦推门带进裹着雨水腥气的风。她的战术靴在地面拖出泥印，腋下夹着的防水袋里装着半凝固的水泥块。

    "观景台地基用的是C80混凝土。"她把湿透的刘海别到耳后，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物证报告上洇开墨迹，“这种标号通常用在核电站防护层。”

    杨峰用铅笔在施工图上画圈，碳粉混着雨水在纸上晕染："上周刚通过验收的儿童游乐场用的却是C30。"他的袖口沾着暗红色铁锈，袁冉认出是工地脚手架特有的氧化痕迹。

    林丛突然举起培养皿："胰岛素瓶残留的苯酚钠浓度异常。"冷柜蓝光映在他镜片上，“这种防腐剂五年前就被禁用了。”

    袁冉的太阳穴突跳，审讯室张德发抽搐的小指在记忆里闪回。她抓起物证室电话：“申请调取全市过期胰岛素回收记录，重点查黑市流通链。”

    听筒里传来忙音时，江延珩的专属座驾正碾过市局门口的积水。袁冉从二楼窗口看见司机撑着黑伞小跑，伞面上暗纹流动的紫茎泽兰在雨中舒展叶片。

    "袁警官需要搭便车吗？"江延珩摇下车窗时，领口渗出的血渍在丝绸衬衫上开成暗花。袁冉闻到古龙水掩盖下的双氧水味道，注意到他换过药的纱布边缘露出金属碎屑。

    法医中心的地下冷库泛着青白雾气，孙美娟的指甲切片在电子显微镜下显出晶状体结构。"紫茎泽兰的生物碱结晶。"林丛调整偏振光角度，“纯度足够制成200毫克致幻剂。”

    苏梦用镊子夹起死者发丝间的水泥颗粒："湿地填埋层和游乐场样本的硅酸盐比例完全一致。"她的战术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红点，“这些’合法’工程都在帮他们运输原料。”

    突然爆裂的照明灯管惊得杨峰去摸配枪，玻璃碴雨中袁冉看见林丛脖颈暴起的血管。他正盯着突然黑屏的检测仪，待机红光在他瞳孔里烧出两个血洞。

    "备用电源被切断了。"苏梦的手机闪光灯扫过标本架，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器官标本泛起幽光。袁冉听见身后冰柜滑轮摩擦地面的吱呀声，冷气裹着腐败气息漫过脚踝。

    杨峰踹开安全通道门的瞬间，袁冉瞥见白大褂下摆闪过走廊拐角。苏梦的枪口追着那道残影，消音器闷响在楼梯间炸出回声。弹孔在防火门上凿出的裂痕里，渗出丝丝缕缕的紫色烟雾。

    "是发烟筒！"林丛扯下防护面罩捂住口鼻，袁冉在浓烟中抓住苏梦的手腕。她们顺着消防通道跌进地下车库，轮胎焦糊味混着催泪瓦斯刺痛眼眶。

    江延珩的劳斯莱斯横在出口处，防弹车窗降下三厘米："上车！"他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袁冉看见后视镜里映出三个持械黑影，其中一人戴着张德发同款的汽修厂工牌。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中，袁冉被惯性甩向真皮座椅。江延珩用受伤的左臂护住她后脑，血腥味在密闭空间骤然浓烈。苏梦的枪管贴着车窗缝隙连续击发，子弹壳落在袁冉膝头还带着余温。

    "右转进隧道！"杨峰扯开领带缠住中弹的右臂，血滴在车载冰箱上敲出鼓点。林丛正用手术刀划开急救包，他的白大褂下居然藏着把微型泰瑟枪。

    袁冉的指甲掐进掌心，后视镜里追击车辆的前挡风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她认出这是林丛论文里提过的定向声波武器，转头看见江延珩的腕表表面正泛起涟漪状蓝光。

    隧道壁灯在视网膜上拖出残影，苏梦突然按下车窗抛出磁性定位器。追击车辆碾过的瞬间，杨峰引爆了藏在储物格里的电磁脉冲装置。黑暗如巨兽吞没整个隧道，袁冉在绝对寂静中听见江延珩紊乱的脉搏。

    应急灯亮起时，三辆追击车歪斜地卡在排水沟里。袁冉扳开变形的车门，沥青路面残留的轮胎印还冒着青烟。林丛用镊子从车辙里夹出半片紫色花瓣，叶脉纹理在强光手电下像极了江延珩的领针图案。

    "袁警官该重新评估合作对象了。"苏梦的枪口若有似无地扫过江延珩的太阳穴。袁冉看见他喉结滚动带起领针颤动，紫水晶泽兰在隧道顶灯下突然折射出双重视觉效果——那是顶级切割工艺才能实现的镜像陷阱。

    手机在此时震动，杨峰接起时漏出的警笛声让江延珩瞳孔骤缩。袁冉听见物证科同事在电话里喊：“张德发死在拘留室了！他胃里全是紫茎泽兰的提取物！”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在江延珩侧脸切割出明暗交界线，袁冉注视着他被血染透的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颗黑玛瑙纽扣边缘磨损出金属底色，像极了泵房反应釜阀门上的安全锁。

    "江总该解释下贵司建材部的采购清单。"她将沾着轮胎碎屑的鞋底抵住劳斯莱斯车门，沥青碎粒在真皮脚垫上弹跳，“去年十月进口的十二吨硅藻土，海关记录显示其中三吨的放射性指标异常。”

    江延珩用未受伤的右手转动尾戒，铂金戒圈内侧的反光在车顶灯下形成光斑："袁警官连我们公司除甲醛的材料都要查？"他的尾音带着气音，袁冉注意到他后颈泛起的冷汗正顺着脊椎线没入西装领口。

    苏梦突然用枪管敲击车窗："市局痕检科的车到了。"她战术背心的荧光条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出后腰别着的混凝土取样器。杨峰正用止血带捆扎自己受伤的胳膊，血渍在白色衬衣上绽开红梅，却不忘把江延珩的西装外套扔进证物袋。

    林丛蹲在追击车辆残骸旁，手术刀正在剐蹭轮胎花纹里的紫色残渣："孢子浓度超标四百倍。"他将采样瓶举过头顶，隧道顶灯穿过玻璃折射出妖异的紫光，“这些紫茎泽兰经过基因改良。”

    袁冉的手机在掌心震动，物证科发来的尸检报告在屏幕上闪烁。张德发的胃容物检测图里，紫色结晶排列成蜂巢结构——正是江延珩领针的镶嵌样式。她抬头时正撞见江延珩用舌尖舔去嘴角血渍，这个动作让他的下颚线突然与审讯室监控视频里某个模糊侧影重叠。

    "请江先生配合回局里做份笔录。"苏梦拉开车门的力道让防弹铰链发出呻吟。江延珩起身时左手扶了下袁冉的椅背，她闻到他袖口逸散的苦杏仁味突然变得浓烈，像是某种植物汁液接触空气后的氧化反应。

    警车顶灯划破雨幕时，袁冉在后视镜看见劳斯莱斯司机正在擦拭车窗。那人左手无名指戴着枚素圈戒指，虎口处的烫伤疤痕与三年前某起化工厂纵火案的通缉令照片完美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