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丰盛精致，融合了当地特色和法式烹饪的技巧。阮文雄频频举杯，言语间极尽恭维，但苏恋恋只是浅尝辄止，滴酒不沾，只以果汁代酒。陈言也同样沉默寡言，对满桌的美食似乎没什么兴趣。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苏副总，陈总，二位远道而来，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没什么胃口？”阮文雄放下酒杯，试探着问道。

    “阮总费心了。只是长途飞行，确实有些疲惫。”苏恋恋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不知阮总为我们安排的住处在哪里？我想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分公司熟悉一下情况。”

    “住处早就安排好了。”阮文雄笑道，“就在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一人一间，保证二位住得舒舒服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分公司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明天一早，我亲自陪二位过去。”

    “有劳阮总了。”苏恋恋点了点头。

    晚餐在一种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阮文雄将两人送到各自的总统套房门口，脸上依旧挂着热情的笑容：“苏副总，陈总，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苏恋恋走进总统套房，反手将门锁上。房间宽敞奢华，正对着波光粼粼的湄公河，夜景美不胜收。但她此刻却无心欣赏。

    她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阮文雄这条地头蛇，比她想象的还要狡猾难缠。今晚的接风宴，看似简单，实则充满了试探和机锋。

    苏恋恋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仔细检查起来。果然，在电话机底部、电视机后面、甚至床头灯的灯罩内侧，都发现了微型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她冷笑一声，将这些东西一一拆除，扔进了马桶冲掉。然后，她又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取出一个更为精密的信号干扰器，开启后放在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进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准备泡个澡放松一下。雾气氤氲中，她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肌肤滑落，没入幽深之处。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在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阮文雄绝不会轻易交出他在东南亚分公司的控制权。明天去分公司，必然又是一场鸿门宴。她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打破阮文雄在当地经营多年的利益网络。

    而陈言这个男人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给她致命一击。她既要利用他，也要防备他。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平衡，让她感到既刺激，又疲惫。

    “苏恋恋，你选择的路，注定不会平坦。”她对着镜中雾气朦胧的自己轻声说道，眼神却愈发坚定，“但那又如何？我苏恋恋，从不信命，只信自己！”

    她从水中起身，水珠如珍珠般从她雪白的肌肤滚落。她裹上浴袍，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陌生而充满诱惑的城市。

    夜色如墨，暗流汹涌。而她，苏恋恋，已经做好了在这片深水区，掀起惊涛骇浪的准备。

    H市的清晨，带着热带特有的潮湿与喧嚣。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湄公河酒店总统套房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恋恋早已起身，窗外，湄公河如一条浑黄的巨龙蜿蜒流淌，载着驳船与渔舟，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古老与生机。

    她选了一件宝蓝色的裹身连衣裙，V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胸前饱满的弧度，腰间的褶皱设计更是将她纤细的腰肢与丰腴的臀线衬托得淋漓尽致。裙摆堪堪及膝，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配上一双七公分的黑色细高跟，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精致的妆容，依旧是那抹标志性的猩红唇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有职场女性的干练，又不失熟女的致命诱惑。

    昨晚拆除的窃听器与摄像头，不过是阮文雄小小的试探。真正的较量，从今天踏入东南亚分公司的那一刻才算正式开始。

    在酒店餐厅与陈言一同用过早餐——如果那能称之为“一同”的话，两人之间依旧隔着微妙的距离，除了公事几乎零交流——阮文雄那辆招摇的黑色奔驰S级已经等候在酒店门口。

    “苏副总，陈总，早上好！昨晚休息得还习惯吧？”阮文雄依旧是那副热情洋溢的模样，花衬衫的金链子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只是那双小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精光暴露了他内心的算计。

    “多谢阮总费心，一切都好。”苏恋恋嫣然一笑，那笑容如同H市盛开的凤凰花，明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她优雅地弯腰，在阮文雄为她拉开车门时，丰满的胸部在裙装的包裹下，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让阮文雄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黏了上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陈言则面无表情地从另一侧上了车，自顾自地拿出平板电脑，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盛唐集团东南亚分公司的办公楼位于H市的新兴金融区，一栋看起来还算气派的二十层建筑，顶楼悬挂着盛唐集团醒目的LOGO。然而，当苏恋恋踏入办公区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协调。

    前台小姐虽然笑容甜美，但眼神有些游离；办公区内，员工们大多低头忙碌，却少了几分大型跨国公司应有的紧张有序与精英气质，反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松散和本土化气息。墙上张贴的规章制度旁边，甚至还挂着几幅当地神祇的画像，香炉里插着燃尽的香头。

    阮文雄的办公室在顶楼，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装修得比他在酒店包下的旋转餐厅还要奢华几分，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猛虎下山图，角落里摆着一人多高的玉雕白菜，俗气中透着一股“老子有钱”的张扬。

    “苏副总，陈总，请坐。尝尝我们H市本地的猫屎咖啡，味道很正宗！”阮文雄亲自为两人端上咖啡，姿态放得很低。

    苏恋恋接过咖啡，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目光扫过办公室内几盆长势极好的发财树，红唇微勾：“阮总这里的风水倒是不错，看来这些年，分公司在阮总的带领下，一定是财源广进，业绩斐然了。”

    阮文雄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苏副总真是慧眼如炬！托总公司的福，也托谢董的信任，我们东南亚分公司这几年的业绩，确实还过得去，过得去！”

    “哦？只是过得去吗？”苏恋恋身体微微前倾，宝蓝色的裙摆因为这个动作向上滑了一小截，露出一抹雪白的大腿肌肤，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阮文雄，“我可是听说，东南亚市场潜力巨大，盛唐在这里的投入也不小。阮总，‘过得去’这三个字，恐怕不足以向谢董交代吧？”

    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阮文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苏副总说的是，说的是。我这人不会说话，其实我们业绩还是不错的，不错的！等会儿开会，我会让财务把详细的报表给二位过目。”

    “那就有劳阮总了。”苏恋恋端起咖啡，轻轻呷了一口，又放下了，似乎对这昂贵的猫屎咖啡并不感冒。

    上午十点，分公司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旁，除了苏恋恋和陈言，便是阮文雄和他手下的几位核心管理层。

    财务经理是个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的本地男人，名叫阿赞；市场总监则是个三十出头，打扮妖娆，身材火爆的女人，名叫薇娜，看苏恋恋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物流主管是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壮汉，名叫巴颂，眼神凶悍，不时把玩着手上的一个玉扳指。还有几位部门负责人，大多是阮文雄的亲信。

    会议由阮文雄主持，他先是热情洋溢地欢迎了苏恋恋和陈言的到来，然后便让财务经理阿赞开始汇报分公司近三年的业绩。

    阿赞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光鲜亮丽的数据和图表。利润逐年攀升，市场份额稳步扩大，各项指标都远超预期。阮文雄得意地看着苏恋恋，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的成绩！

    苏恋恋安静地听着，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面，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屏幕上的数字，红唇始终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待阿赞结结巴巴地汇报完毕，阮文雄清了清嗓子，总结道：“苏副总，陈总，正如各位所见，我们东南亚分公司在过去的几年里，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离不开总公司的英明领导，也离不开我们全体员工的辛勤付出”

    “阮总，”苏恋恋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您这份报表，做得很漂亮。”

    阮文雄一愣，随即笑道：“苏副总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漂亮得几乎完美。”苏恋恋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财务经理阿赞，“阿赞经理，我想请教一下，在这份报表中，贵司第三季度的‘市场推广与咨询费用’高达八百万美金，几乎占了当季利润的三分之一。而据我所知，盛唐集团在该季度并没有在东南亚地区进行大规模的品牌推广活动。不知这笔巨额费用，具体用在了哪些方面？可否提供详细的支出明细和合作方清单？”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财务经理阿赞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眼神慌乱地看向阮文雄。阮文雄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市场总监薇娜立刻娇笑着打圆场：“苏副总，您有所不知。我们东南亚市场比较特殊，很多时候，打通渠道，维护关系，都需要一些‘特别’的费用。这些都是为了公司业务能顺利开展嘛，您懂的。”她说话时，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眼神向苏恋恋抛了个媚眼，试图用女性之间的某种“默契”来化解。

    苏恋恋不为所动，目光依旧锁定在阿赞身上，红唇微启，语气却不容置喙：“薇娜总监的意思是，这八百万美金，是用来‘打点关系’的公关费用？那么，打点了哪些关系？走的谁的账？有没有合规的发票和合同？盛唐集团是上市公司，每一笔支出都需要有据可查，符合审计要求。阿赞经理，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阿赞张了张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衬衫后背，他求助似的看向阮文雄。

    阮文雄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苏副总，您刚来，对这边的情况可能不太了解。东南亚有东南亚的规矩，很多事情，不能完全照搬国内那一套。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好，为了能尽快打开市场，创造更大的利润。”

    “哦？阮总是说，为了公司好，就可以无视集团的财务制度和审计规定吗？”苏恋恋针锋相对，毫不退让，“还是说，阮总认为，东南亚分公司是独立王国，可以不受总部的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