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的指节抵住拍卖图录，鎏金封面在掌心烙下滚烫的触感。他垂眸扫过第47号拍品"仁和医院旧址地皮"，余光却锁死周慕白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宴会厅香槟塔折射的碎光里，那抹手术室消毒编号的刻痕时隐时现。

    "起拍价三亿。"拍卖师敲下木槌的刹那，吊灯忽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惨白光线中，周慕白的保镖队长突然抽搐着栽倒，后颈皮肤下凸起蛛网状青斑。

    人群的尖叫声被防弹玻璃的碎裂声盖过。顾翊拽着孟瑶扑向罗马柱，子弹擦过她耳畔的钻石项链，在墙面上炸开石膏碎屑。他闻到孟瑶发间的山茶花香混着硝烟味，就像二十年前父亲葬礼上的白菊混着火药气息。

    "九点钟方向！"孟瑶的耳麦传来老周嘶吼。她反手抽出大腿绑带的掌心雷，透过水晶吊灯的棱镜看见狙击手红外线光点——正锁定着周慕白发颤的右手。

    顾翊的解剖刀脱手飞出，精准切断香槟塔旁装饰幔帐的系带。倾泻的酒液与玻璃碎片形成折射屏障，第二发子弹穿透冰桶击中拍卖台，炸开的碎木里露出半支淡蓝色药剂。

    "第三代！"顾翊瞳孔骤缩。他扑向药剂时毒素纹路已爬满脖颈，医用胶布下的留置针涌出黑血。孟瑶的战术靴碾过满地香槟泡沫，在狙击手更换弹匣的瞬间甩出餐刀——银光劈开空气钉入对方肩胛，刀柄缠着的警徽挂绳仍在晃动。

    姜小满的无人机撞破彩绘玻璃俯冲进来，机载摄像头拍下狙击手的面部特征。"是仁和医院当年的保安队长！"技术科的声音炸响在通讯频道，"三年前因暴力伤医被开除！"

    顾翊的镊子夹起药剂瓶残片，指纹解锁的手机突然弹出加密邮件。发件人显示空白，附件是段二十年前的监控视频——周慕白在产科病房抱着婴儿，背景里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着李红霞死亡当日的时间。

    "他要灭口。"孟瑶扯开晚礼服下摆的暗层，露出绑满战术装备的腰封，"保安队长知道当年..."

    尸体倒地的闷响打断了她。狙击手太阳穴插着半截钢笔，周慕白的私人秘书正在擦拭金丝眼镜："让各位受惊了，这是我们会长的特别安保措施。"

    顾翊突然剧烈咳嗽，掌心的黑血渗进地毯牡丹纹样。他借着踉跄靠近尸体，指尖掠过死者后颈时扯下半片仿生皮肤——底下藏着仁和医院旧职工编号的刺青。

    "救护车！"孟瑶的吼声带着颤音。她扶住顾翊下滑的身体，触到他后背衬衫下的异样隆起。解剖刀划开布料，暗袋里掉出支装有浑浊液体的玻璃管，标签写着"李红霞尸检样本-98.7.23"。

    急救灯的蓝光切割着酒店后巷。当顾翊被抬上担架时，他沾血的手指在孟瑶掌心划出摩斯密码：查秘书眼镜。

    仁和医院抢救室的排气扇轰鸣作响。孟瑶站在观察窗前，看着顾翊的心电图在除颤仪冲击下变成尖锐的锯齿。主治医师摘下的橡胶手套沾着黑色粘液："他血液里有种未知蛋白酶在吞噬红血球..."

    "用这个。"孟瑶抛来证物袋，里面是顾翊私藏的抑制剂。当淡蓝色液体推入静脉时，监控仪上的波浪线突然平稳，而顾翊睁眼的瞬间抓住医师腕表："表盘反光里有针孔摄像头。"

    技术科拆解发现微型发射器时，姜小满正在比对酒店监控。"秘书在枪击前二十分钟进过配电室！"她将画面放大十倍，"他在总闸箱放了什么东西！"

    老周带着防爆组破拆配电箱的锁，在电缆夹层找到个铅盒。揭开屏蔽层的刹那，盖革计数器发出刺耳鸣叫——辐射值超标警告的红光里，躺着枚带有仁和医院标志的钴源胶囊。

    "三年前肿瘤科丢失的放疗源！"孟瑶的战术手电扫过铅盒内侧刻痕，"当日值班护士是林曼如的侄女。"

    顾翊的轮椅碾过走廊血渍而来，病号服袖口露出绑着留置针的手腕。他将辐射检测仪贴近钴源胶囊："活体辐射需要载体，查这半年周慕白基金会的海外医疗援助记录。"

    姜小满的平板弹出海关数据："上个月有批捐赠给战乱国家的便携式X光机，报关单写着'二手医疗设备'。"

    "足够组装十台脏弹。"顾翊的钢笔在地图上画出海运路线，"货轮此刻在公海，距最近港口还有...八小时。"

    孟瑶扯下护士站的电子钟摔在地上，表盘碎渣四溅。"通知海警支队！"她的配枪套擦过战术腰封，"申请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

    指挥中心的激光投影在墙面铺开星图。当货轮坐标与二十年前李红霞死亡海域重叠时，顾翊突然扯开病号服——胸口的毒素纹路竟与航海图的等深线诡异地吻合。

    "这不是毒素..."他的解剖刀尖挑起皮肤组织，"是生物碱结晶，遇海水会产生神经毒素。"刀面反射着吊瓶滴落的药液，"周慕白在逼我们出海。"

    孟瑶的指甲掐进掌心。父亲当年缉毒艇爆炸前的最后一通电话里，海浪声中也夹杂着类似的仪器滴答声。

    货轮甲板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时，顾翊的白大褂被咸腥海风灌满。他倚着船舷看孟瑶带队突入货舱，防风打火机的火苗在掌心明明灭灭。当第一个集装箱被撬开，成堆的医疗铅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小心！"他突然厉喝。孟瑶战术翻滚避开坠落的钢索，原先站立处炸开的木箱里滚出几十支淡蓝色药剂。海浪拍打船体的轰鸣中，隐约传来定时器的滴答声。

    顾翊的辐射检测仪数值疯狂攀升。他撞开孟瑶扑向货舱深处的控制台，染血的手指在键盘敲出三重解密指令。当倒数停止在00:00:07，主控屏突然弹出仁和医院旧档案室的监控画面——二十岁的周慕白正在焚烧病历，火光映出他左手缺失的尾指。

    "他不是周慕白。"顾翊的咳嗽声混着血腥气，"真的周慕白早就..."

    爆炸的气浪掀翻货轮后甲板。在坠落深海的瞬间，顾翊把加密U盘塞进孟瑶救生衣，自己则被卷进螺旋桨搅动的血色漩涡。咸涩海水灌入胸腔时，他看见船体残骸间漂浮的翡翠戒指，内侧编号在深海微光中幽幽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