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的指尖在真皮沙发扶手上轻叩，腕间留置针随着动作轻微摇晃。暗红色窗帘将晨光滤成浑浊的琥珀色，笼罩着基金会会长办公室墙上的合影——照片里慈善家周慕白揽着王德海的肩膀，背景是市立医院新建的血液研究中心。

    "墙面厚度不对。"顾翊突然用没扎针的手掌贴住实木书架，"第三层《临床医学大辞典》的书脊有翻折痕迹。"

    孟瑶的战术匕首插进书缝轻轻一撬，暗格弹簧发出沉闷的咔嗒声。成摞的境外银行流水单雪崩般倾泻，最上层的转账日期标注着昨天的凌晨三点。顾翊用镊子夹起其中一张："这笔200万美金汇往开曼群岛的账户，收款人是仁和医院当年的器械供应商。"

    姜小满的取证相机快门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脆。当她调整镜头焦距时，突然发现账本边缘粘着片暗红色物质："顾老师，这个像不像停尸房女尸指甲里的纤维？"

    "是锦纶66混纺面料。"顾翊将证物袋对准台灯，织物纤维在强光下泛着幽蓝光泽，"和王德海白大褂内衬的材质相同。"

    老周突然用镊子敲了敲保险箱："孟队，箱体温度比室温低五度。"他指着密码盘上的水汽凝结痕迹，"半小时前还有人开过这个箱子。"

    防爆组破拆时的金属摩擦声让人牙酸。当箱门轰然倒地，孟瑶的配枪保险栓自动弹开——冷藏室里整齐码着七支淡蓝色药剂，瓶身标签印着仁和医院的旧logo。顾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发黑的针孔在冷光下泛着青紫。

    "这和王志强尸体里的毒素..."孟瑶的战术手套停在半空。

    "同源不同代。"顾翊的注射器抽取药剂时发出黏稠的声响，"第三代神经毒素，通过汗腺代谢产物激活。"他突然将针头扎进自己静脉，"给我二十分钟。"

    姜小满的尖叫被孟瑶的手掌捂住。监控画面里，顾翊的生理监测数据在电脑屏幕疯狂跳动，当心率突破180时，他突然抓起笔在便签纸上画出扭曲的分子式："毒素需要载体，查查最近半年的抗抑郁药流通记录。"

    技术科的电话伴着电流杂音传来："仁和医院三个月前销毁过一批过期丙咪嗪，但药监系统显示实际销毁量少了十七箱。"

    暴雨拍打着市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当孟瑶把抗抑郁药包装盒拍在桌上时，基金会财务总监林曼如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乳白色珠子滚落在物证照片上——那些正是暗室保险箱里药剂的运输记录。

    "2018年暴雨季，基金会捐给灾区的物资里混进了六箱药品。"孟瑶用镊子夹起颗珍珠，"而当年负责物资调配的正是你。"

    林曼如的香奈儿外套肩线突然开裂，露出内衬的锦纶混纺布料。顾翊的解剖刀不知何时抵住她后颈："王德海给你做的换肤手术，没去掉肩胛骨上的玫瑰刺青吧？"刀尖挑开衣料的瞬间，暗红色的陈旧纹身正在渗出组织液。

    审讯室白炽灯管突然爆裂。在明灭的光影里，顾翊的声音像是从冰窖传来："2003年李红霞的引产手术，你在现场做器械护士。"他将手术记录复印件按在桌面，发黄的照片上，年轻护士的虎口有颗朱砂痣。

    林曼如的假睫毛颤抖着脱落："你们找不到那个孩子的...周会长把他保护得..."她的瞳孔突然扩散，嘴角涌出白沫。顾翊的肾上腺素笔扎进她颈动脉时，监控屏幕上的脑电波已经拉成直线。

    "氰化物胶囊。"顾翊扯开死者衣领，喉部皮肤下的微型胶囊仓还泛着冷光，"和半年前海关截获的那批走私物同型号。"

    证物室紫外线灯下，林曼如的手机残片正在显影。技术员突然惊呼："云备份里有段被粉碎的监控视频！"

    摇晃的镜头里，周慕白正在将某个襁褓交给穿白大褂的人。当那人转身时，口罩边缘露出颗黑色肉痣——正是督查组上个月意外身亡的档案科长。

    孟瑶的配枪套突然发出皮革摩擦声。她想起三天前结案报告里那句"意外触电"，当时档案科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此刻正在视频背景里舒展着叶片。

    "查三年来所有触电案。"顾翊的咖啡杯底在桌面印出褐色的圆，"重点看死者是否接触过医疗系统。"

    姜小满突然抱着平板冲进来："顾老师！李红霞的妹妹林小月昨天提交了探监申请，她要见二十年前贩毒入狱的前夫！"

    看守所会面室的铁栅栏在孟瑶眼底分割出细长的光影。当林小月摘下墨镜，右眼角的缝合疤痕与基金会暗室照片里的护士长完全重合。她的珍珠耳钉随着说话动作晃动："当年我姐不是自杀，她发现了产科病房的..."

    玻璃幕墙突然炸裂。顾翊扑倒孟瑶的瞬间，子弹穿透林小月的眉心，血浆在防弹玻璃上泼洒出诡异的放射状图案。狙击枪余音在建筑群间回荡时，对面写字楼顶的空矿泉水瓶还在顺着风向滚动。

    技术科在弹道轨迹终点找到枚变形的弹壳。老周用镊子夹起时突然愣住："七年前军械库失窃的那批训练弹..."

    顾翊的解剖刀突然在证物袋上划开十字。当他把弹壳碎片拼回原状，某个不起眼的批次编号正与王德海实验室里的培养皿编号相同。

    暴雨夜的法医中心停尸房，顾翊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冷藏柜。当他在林小月耳后皮肤下发现微型定位器时，孟瑶的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是顾翊坠海前塞给她的U盘内容，此刻正在自动破译。

    屏幕蓝光映着两人凝重的面孔。当患者名单里跳出"周慕白"三个字时，顾翊突然扯开领口，锁骨下的针孔已经蔓延成蛛网状的青斑："他每周接受的血浆置换，是在清除毒素代谢物。"

    孟瑶的战术匕首突然扎进桌面。刀柄上缠绕的警徽挂绳剧烈晃动，那是二十年前父亲牺牲时攥在手里的遗物。U盘最后解密的内容，正是当年缉毒行动的加密档案——周慕白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线人保护名单。

    "明天上午的慈善拍卖会。"顾翊把邀请函拍在解剖台上，鎏金字体印着"周慕白基金会年度慈善晚宴"，"他要拍卖仁和医院旧址的地皮。"

    当孟瑶扯开晚礼服高领，将微型摄像头藏进钻石项链时，顾翊正在往血管里注射第七支抑制剂。镜面墙倒映出他后背蔓延的毒素纹路，像幅正在腐朽的荆棘图腾。

    洲际酒店水晶吊灯将大厅切成无数菱形光斑。当周慕白握着香槟杯走向拍卖台时，顾翊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人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内侧刻着仁和医院手术室的消毒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