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的解剖刀在冷藏柜玻璃上划出尖细的颤音，金属刀柄倒映着老人脖颈处的电子标签。那串数字在应急灯下泛着幽绿荧光——与李红霞尸体上残留的条形码前六位完全吻合。

    "瞳孔对光反射消失，但角膜湿润度异常。"顾翊的镊子尖端悬在老人眼前三毫米处，"死亡时间至少五年以上的尸体，不可能保持这种组织活性。"

    孟瑶的战术手套擦过冷藏柜内壁，指腹沾到层粘稠的透明凝胶。她将采样瓶递给痕检员时，手术台方向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呀声。老人干枯的手指正以诡异角度扣住不锈钢台面，指甲缝里迸出的黑血在台面洇出放射状纹路。

    "按住他！"顾翊扯开急救包，三支镇静剂精准扎进颈动脉。针头拔出的瞬间，老人喉管里发出类似生锈门轴转动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孟瑶的方向。

    姜小满的取证相机摔在地上。镜头裂痕间，老人开裂的嘴角正缓缓上扬——这个表情与李红霞尸检照片上的死亡微笑完全一致。

    "声带被摘除了。"顾翊的额角沁出汗珠，手术剪挑开老人下颚，"切口手法和上周码头浮尸相同，环形刀口避开主要血管，这是专业级外科技术。"

    冷藏柜突然集体发出电子警报，温度显示屏的数字疯狂跳动。老周扯开配电箱盖板，成团蛞蝓状粘液正顺着电线爬行："冷却系统被生物腐蚀了，这些柜子根本不是用来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紫外线灯扫过粘液，浮现出仁和医院十年前报废的医疗设备编号。孟瑶的战术匕首突然抵住老人太阳穴："你们把报废器械改装成维生系统？"

    老人的手指在台面抓出五道白痕，顾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在写摩斯电码！"沾着黑血的指尖正在重复长短停顿，翻译器跳出的字符让整个解剖室陷入死寂——是卫生局某办公室的门牌号。

    警笛刺破凌晨的雾气时，孟瑶的突击队已经包围那栋灰色建筑。顾翊的白大褂下藏着战术背带，解剖刀别在腰间。当他用棉签采集门把手的皮屑组织，指纹锁突然自动弹开。

    "陷阱！"孟瑶拽着顾翊后领翻滚到立柱后。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飘下纷纷扬扬的纸片——全是器官移植同意书的复印件，每张家属签名栏都盖着仁和医院的作废章。

    顾翊的镊子夹起张纸片："这些油墨是三个月前新换的防伪型号。"紫外线灯扫过页脚，浮现出微缩的周慕白基金会标志，"有人在用废弃文书伪造移植记录。"

    档案柜最底层藏着个带生物识别的保险箱。当顾翊将老人指纹膜贴上去，箱体内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成摞的财务报表散落出来，姜小满的瞳孔在数据屏前急剧收缩："他们在用临终关怀病房洗钱！"

    孟瑶的薄荷糖在齿间裂成两半。报表显示某养老院每月药物支出高达百万，但采购清单上的抗癌药早在五年前就已停产。更诡异的是，所有付款账户都关联着家禽批发市场的对公账号。

    "上周屠宰场查获的注水肉..."老周点燃第七支烟，"冷链车所属公司是周慕白名下的空壳企业。"

    解剖室突然来电，顾翊的视频窗口在孟瑶战术目镜上弹出。他正将老人尸体推进CT机，三维建模图上，脊柱位置嵌着枚微型金属管："不是追踪器，是骨髓采样器。"

    扫描图放大到纳米级，管壁残留物让顾翊的呼吸陡然急促："第三代头孢类抗生素，这种缓释剂型去年才完成临床试验。"

    孟瑶的枪口抵住财务主任后脑时，对方正在碎纸机前发抖。当技术科复原的文档显示某医药代表每月定期拜访养老院，顾翊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查拜访次日的医疗垃圾清运记录。"

    污水处理厂的探照灯划破雨幕，孟瑶的军靴陷在泥泞里。当吊车抓起三米深的污泥，成捆的未拆封注射器泛着冷光。姜小满撕开包装袋的手在抖："全是试验阶段的免疫抑制剂。"

    "这些应该用在器官移植患者身上。"顾翊的镊子夹起药剂说明书，"如果给健康人注射..."

    他的后半句话被突如其来的枪响打断。财务主任瘫在押解车后座，太阳穴插着枚手术缝合针。赶来的法医掰开死者紧攥的拳头，掌心用血画着个残缺的医院平面图。

    "是仁和医院地下车库结构。"顾翊将图纸叠在老人书写的电码纸上，交叉点指向停尸房西北角，"那里本该是面承重墙。"

    当破拆锤砸开伪装成墙体的保险门，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成排的低温货架上摆满器官转运箱，每个冷藏箱标签都印着不同养老院的logo。

    "这些心脏还在跳动！"姜小满的镊子刚触到冷藏箱，就被顾翊猛地拽回。解剖刀挑开箱体夹层，盘曲的透明软管正将某种淡黄色液体输入器官。

    "营养液配方与老人血液样本匹配。"顾翊的滴管在试纸晕开紫色痕迹，"他们在用活体维持器官活性。"

    孟瑶的战术平板突然弹出红色警报。看守所监控画面里，涉嫌药品回扣的副院长正用牙刷剖开腹部，肠管间缠着张被胃酸腐蚀的内存卡。

    "是黑市器官交易名单！"技术科小唐的声音带着哭腔，"涉及十七家民营医院！"

    暴雨砸在防弹车窗上，顾翊的白大褂下摆洇着停尸房的冷霜。当他将老人DNA数据导入系统，匹配结果让解剖室温度骤降——与二十年前某医学院尸体捐赠者完全吻合。

    "所有实验体都是‘已故’的医疗从业者。"孟瑶的枪套扣子发出脆响，"周慕白在制造永远不会开口的活死人证。"

    跨海大桥的雾气吞没了最后一盏路灯，突击队的红外瞄准镜里，某私立医院顶层的无影灯突然全部亮起。当顾翊的解剖刀撬开消防通道门锁，手术室的心电监护仪正发出规律嘀嗒——床上捆着的，正是失踪半年的药监局巡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