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的解剖刀尖悬在巡查员锁骨处的淤青上，刀刃折射着无影灯冷光。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他迅速扯开患者病号服，三道平行抓痕从胸口延伸至肋下——正是停尸房冷藏箱锁扣的间距。

    "给他注射地西泮。"顾翊的镊子夹起块皮肤碎屑，"这些擦伤是四十八小时内形成的，有人在我们发现前转移过尸体。"

    孟瑶的战术手套擦过手术台边缘，指腹沾到层细密的盐霜。紫外线灯扫过台面，浮现出环形山状压痕："这是海运集装箱防滑纹，和上周码头查获的走私船货箱匹配。"

    巡查员突然剧烈抽搐，顾翊按住他震颤的手腕。翻开的袖口里，腕表背面粘着块口香糖状胶体，撕开后露出微型存储卡。姜小满将读取器接入战术平板时，整个手术室的照明系统突然闪烁。

    "是仁和医院近五年的药品采购清单！"老周烟灰掉在键盘上，"这些抗癌药实际采购量比医保记录高出三十倍！"

    孟瑶的薄荷糖在齿间裂成两半。监控画面里，卫生局某官员正在新闻发布会微笑，胸针上的蛇杖标志与走私船货箱编号如出一辙。她突然拔枪上膛："突击队跟我去码头，顾法医留下继续..."

    解剖刀扎进不锈钢盘的脆响打断她的话。顾翊将巡查员的血液样本推进离心机："这些红细胞形态异常，是长期接触有机溶剂的症状。"离心管在灯光下旋转，析出层诡异的蓝绿色沉淀，"集装箱里运的不是药品。"

    暴雨砸在码头集装箱上发出密集鼓点，孟瑶的军靴陷进锈蚀的钢板缝隙。当她用战术匕首撬开第七个货箱的电子锁，浓烈的氨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成排的铁笼里关着骨瘦如柴的老人，每人都戴着仁和医院临终关怀病房的腕带。

    "他们在运送活体器官供体！"姜小满的取证相机差点脱手。最里侧的笼子突然晃动，白发老人用指甲在箱壁划出深浅不一的刻痕——正是仁和医院地下冷库的平面图。

    顾翊的视频请求在孟瑶目镜上弹出。他正将蓝绿色沉淀物滴入试剂："是船用防腐蚀涂料的主要成分，这些老人至少在海运集装箱里待过两周。"

    解剖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监控画面剧烈晃动，只见巡查员的输液架被人踹翻，三个蒙面人正试图劫走病床。顾翊的白大褂染着药剂蓝痕，反手将解剖刀扎进袭击者大腿动脉："他们要灭口！"

    孟瑶踹开码头管理处的门时，值班电脑还在播放监控录像。画面显示某民营医院救护车每周三凌晨进出码头，车牌属于周慕白基金会名下。当她调取上月运输记录，打印机突然吐出张泛黄的运单——收货方竟是卫生局下属的医疗废物处理中心。

    "用救护车运送医疗垃圾..."顾翊的声音混着打斗声传来，"怪不得那些抗癌药空瓶查不到销毁记录。"

    巡查员突然发出含混的喉音，顾翊趁机将镇静剂推入他静脉。沾着血渍的病历本从床垫夹层滑落，某页边缘画着古怪符号——姜小满用拓印纸复写后惊觉："是污水处理厂平面图的比例尺！"

    暴雨中的污水处理厂像头匍匐的巨兽，孟瑶的突击队分成三组包抄。当她的军靴踏上污泥堆积的过滤池边缘，成捆的未使用注射器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老周夹着烟的手在抖："全是进口免疫抑制剂，市价两千一针。"

    "这些药剂会降低器官排异反应。"顾翊的镊子夹起玻璃药瓶，"如果给健康人长期注射，就能把活人变成稳定的器官供体。"

    泥浆里突然浮起个密封袋，姜小满用证物钳夹起时，透明袋体映出财务报表的残页。孟瑶的瞳孔在数据屏前收缩——某慈善基金会每月向养老院支付高额"护理费"，而收款账户的开户行正是周慕白控股的商业银行。

    解剖室突然传来刺耳警报，顾翊的声音断断续续："巡查员的心肺功能...正在...衰竭..."监护仪波形乱成锯齿状，他扯开患者衣襟，胸口赫然出现个硬币大小的紫斑，"是急性溶血反应！有人换了他的输..."

    通讯戛然而止。孟瑶踹开配电室铁门时，备用发电机还在轰鸣。当她顺着电缆找到地下暗室，成箱的过期血浆袋堆成墙，标签显示采血单位都是民营体检中心。

    "他们在建立非法血库！"姜小满的棉签蘸取地面褐色痕迹，"这些血渍里混着抗凝剂，和巡查员血液里的异常成分吻合。"

    顾翊发来的尸检报告在战术平板弹出。巡查员脾脏肿大三倍，骨髓切片显示慢性中毒症状："至少六个月持续接触重金属，来源可能是..."

    他的声音被金属撞击声打断。孟瑶抬头看见吊车正将污泥倾倒入海，某个银色物体在浪花中一闪而过。当潜水员打捞起带锁的保险箱，里面整齐码放着仁和医院手术录像带——最新日期标注着昨天凌晨。

    监控室里，孟瑶往播放器塞入磁带的手微微发抖。画面里，某位经常上电视的医疗专家正在给意识清醒的老人做开胸手术，无影灯照亮手术台边的冷藏箱，泛着冷光的logo正是卫生局刚表彰过的模范养老院。

    "把音频频谱调出来。"顾翊突然指着画面角落。当技术员将杂音过滤，背景里隐约有轮船汽笛声——与码头走私船使用的雾号频率完全一致。

    暴雨夜的后巷，孟瑶的枪口顶住药贩子太阳穴。对方抖着手交出账本时，街角监控探头突然转向。当她扑倒姜小满的瞬间，子弹击碎路灯玻璃，精准打穿账本上的关键人名。

    "是7.62mm狙击弹。"顾翊用磁石吸出砖缝里的弹头，"和三个月前医疗器械招标案举报人中枪用的子弹同一批次。"

    污水处理厂的探照灯忽然全部熄灭，孟瑶贴着铁罐阴影移动。当她摸到总控室门锁，指尖传来细微震动——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器在跳字。

    "找掩体！"耳麦里顾翊的喊声与爆炸声同时炸响。气浪掀翻污泥处理罐时，孟瑶看见燃烧的账本残页在空中飞舞，某块未燃尽的碎片上，"卫生局"三个烫金字正在火舌中蜷曲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