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室的应急灯在爆破装置红光中忽明忽暗，顾翊的解剖刀尖悬在副局长左胸三厘米处。微型显示屏上的倒计时数字在潮湿空气里泛着冷光，23:17:42的红色数字每跳动一次，老人脖颈处的血管就鼓起蚯蚓状的纹路。

    "电磁脉冲干扰器！"孟瑶的战术匕首撬开防弹背心暗格，扯出缠绕着彩色导线的金属盒。顾翊的镊子精准夹住两条银色电路，手术刀片切入皮下组织的瞬间，爆破装置外壳突然弹开，露出里面缠绕着头发丝粗细导线的玻璃管。

    姜小满的紫外线手电扫过玻璃管，照出内壁刻着的六位数编号。"是仁和医院药品冷藏库的柜号。"实习生颤抖的声音被防毒面具闷得变形，"上周盘库时这个柜子显示为空置。"

    倒计时停在00:04:37不再跳动。副局长喉间突然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浑浊的眼睛盯着孟瑶的警号："当年李红霞的手术同意书...签字的可不只主刀医生..."他的手指在血泊中划出半圆，暗红色液体诡异地聚成卫生局旧办公楼的轮廓。

    "给他注射镇静剂！"顾翊的白大褂袖口扫过检测仪，突然亮起的屏幕显示老人血液中含超量肾上腺素。当针尖即将刺入静脉时，副局长残缺的左手小指突然痉挛着指向天花板——布满霉斑的通风口滤网正在渗下淡黄色液体。

    技术警员的取样瓶刚接住两滴，便携检测仪就发出刺耳鸣叫。"是二甲苯！"姜小满的防护面罩撞在顾翊肩头，实习生举着紫外线灯的手抖得厉害，"通风管道里有人倾倒化学试剂！"

    孟瑶的子弹擦着滤网边缘打进管道，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炸开回响。顾翊扯着副局长衣领撞开备用通道，防化靴碾过满地玻璃渣时，突然瞥见老人后颈处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

    "皮下植入物。"他的镊子夹起那片假皮肤时，微型存储卡的反光让所有人呼吸骤停。孟瑶的战术匕首挑开卡槽保护盖，内置的加密芯片正在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发送定位信号。

    "信号源在住院部七楼！"技术警员抱着仪器撞开消毒室的门。众人冲进消防通道的瞬间，副局长突然挣脱束缚扑向楼梯护栏。顾翊抓住他衣摆时，布料撕裂声混着骨节错位的脆响同时炸开——老人像破旧的木偶般翻滚着坠向地下二层。

    姜小满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实习生举着取证相机的手僵在半空，镜头里最后的画面是副局长扭曲的笑容。防化服左胸位置渗出大片血迹，原本植入爆破装置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个硬币大小的空洞。

    "他给自己做了器官摘除..."顾翊的解剖刀尖挑起残留的组织碎屑，"至少三个月前就切除了脾脏。"显微镜载玻片上的细胞切片在强光下显露出锯齿状边缘，明显是专业级手术器械造成的创伤。

    住院部七楼的浓烟已经漫到五层。孟瑶踹开安全门时，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燃烧的文件堆里，某个金属保险柜正发出高频震动声。顾翊的防水手套抚过柜门，突然触到两道平行刻痕——与副局长手术台下的抓痕完全吻合。

    "是声波密码锁。"技术警员将频谱分析仪贴在柜门，跳动的声纹图突然稳定成心电图波形。当顾翊调出李红霞当年的手术记录，监护仪音频文件与声纹重合的刹那，保险柜发出气阀释放的嘶鸣。

    柜体内侧用防水胶带固定着本皮质账册。孟瑶的匕首尖刚挑起封面，夹层里突然飘落七张泛黄的收据。姜小满的镊子夹起其中一张，紫外线灯下显现出卫生局旧公文纸特有的防伪暗纹。

    "1999年8月17日，实验材料运输费。"顾翊的手指划过模糊的钢笔字迹，尾款的签名栏里，"周"字的起笔处有个微小的墨点晕染——与二十年前某次医疗事故听证会笔录上的签名特征完全一致。

    账册最后一页黏连着半张彩色照片。孟瑶用生理盐水浸润粘连处时，姜小满突然按住她的手："是氰化物胶水！"实习生指着正在变黑的棉签尖，"照片背面涂了接触性毒剂。"

    防爆玻璃罩内，渐渐显影的照片上是某次医疗会议的合影。站在角落的副院长右手插兜，腕表表面倒映着会议室落地窗外的建筑轮廓。顾翊将画面放大十倍后，玻璃反光里赫然是正在建设中的周慕白基金会大楼。

    "十五年前这里还是市立图书馆。"孟瑶的指甲在平板电脑上划出火星，"基金会竞标时提供的建筑图纸..."她突然调出档案库文件，地基结构图中的某个承重墙位置，与照片里玻璃反光中的塔吊角度存在15度偏差。

    技术警员突然指着光谱仪屏幕："保险柜里检测到第二重生物信息！"当激光扫描聚焦在账册装订线上，某根头发丝突然渗出淡蓝色荧光——与李红霞DNA样本中的特殊标记物完全匹配。

    "这是活体书签。"顾翊的解剖刀剖开装订线，发丝截面在电子显微镜下呈现出中空结构，"内部填充了经过基因编辑的荧光菌群。"他的检测仪连接警务系统瞬间，关联出六起悬案中相似的生物证据。

    住院部外突然响起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响。孟瑶扑到窗边时，正好看见那辆无牌救护车撞开隔离栏。副驾驶车窗降下的瞬间，监控镜头捕捉到司机右手小指上的环形疤痕——与李红霞手术刀柄上的握痕完全吻合。

    "追！"孟瑶的吼声还在走廊回荡，顾翊已经冲进安全通道。他在二楼拐角突然刹住脚步，解剖刀尖挑起飘落在扶手上的灰色纤维——与李红霞指甲缝里的织物成分一致。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逐盏亮起。姜小满举着物证袋的手突然僵住，实习生发现每根立柱上都用荧光涂料画着箭头。当紫外线灯扫过地面，成串的鞋印突然在黑暗中显现，朝着西北角的废弃配电房延伸。

    "是诱导痕迹。"顾翊的棉签蘸取少许涂料，便携检测仪显示成分包含骨粉，"与仁和医院三年前废弃的人体标本处理室材料相同。"他的话音未落，配电房铁门突然传出重物倒地的闷响。

    孟瑶踹开门的瞬间，年久失修的灯管在头顶炸裂。玻璃碎片雨中，成箱的医疗档案堆在积水中，最上面的文件袋印着卫生局封存章。姜小满的镊子刚夹起袋口，浸泡胀大的封条突然脱落，露出里面用避孕套密封的U盘。

    "三十七个加密分区。"技术警员的解码器冒出青烟，"每个分区都设置了不同的生物密钥。"当顾翊将副局长残留的皮下组织放入检测槽，第一个分区突然解锁——赫然是某次医疗事故的原始监控录像。

    屏幕闪烁的雪花点中，李红霞的主刀医生正在手术台前转身。当他侧身拿器械时，无影灯照亮了口罩边缘的暗红色胎记——与基金会大楼保洁主管的面部特征完全一致。

    "地下三层！"孟瑶突然想起什么，战术手电的光柱劈开配电房深处的黑暗。生锈的货梯控制面板上，楼层按键"3"的表面磨损严重。当顾翊的解剖刀撬开面板，成捆的电缆线后藏着块巴掌大的电子屏，正以三秒间隔重复闪现仁和医院平面图。

    姜小满的取证相机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实习生更换电池的瞬间，闪光灯照亮了货梯顶部的通风栅格——十几根灰白色发丝正卡在铁网缝隙中，发根处粘着的小块头皮组织还保持着湿润状态。

    "有人在上面。"顾翊的白大褂擦过孟瑶的战术背心，两人同时举枪上膛。当货梯门在液压声中缓缓开启，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成排的标本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某个玻璃罐突然发出指甲抓挠的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