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蝉焚心
发布:2025-11-12 16:38 字数:3106 作者:老朝奉
青铜巨蛇腾空的刹那,宋非后颈疤痕迸裂出滚烫血珠。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头,他看见玉蝉裂纹里渗出暗红液体,竟与铜铃铛缺口处残留的父亲血迹如出一辙。
"闭气!"秦然拽着两人扑向岩壁凹陷处。蛇首扫过的青铜岩层簌簌剥落,赵年年袖箭钉在蛇鳞缝隙爆出青烟:“这玩意怎么比地铁还粗!”
宋非的指尖死死扣进岩缝,铜铃铛在腰间震得皮肉发麻。那些随水流漂荡的巫祝尸骸突然集体转向,腐烂的嘴唇开合着吐出滇南古语:“血契…归位…”
"它们在诵痋术咒!"秦然用墨斗线在三人周围画出避煞圈,“宋非,玉蝉和铜铃本是一对!”
巨蛇的竖瞳锁住宋非,蛇信卷来的腥风里裹挟着腐肉味。赵年年甩出的银丝钩缠住蛇牙:“姓宋的!你爹没教过怎么驯蛇?”
记忆突然如青铜镜裂开无数碎片。七岁生辰那夜,父亲将他按在祠堂青砖上,掌心铜铃烙在后颈:"非儿记住,见龙在田时要咬破舌尖…"滚烫的触感与此刻疤痕灼痛重叠,宋非发狠咬破舌尖,混着铜锈味的血雾喷向蛇首。
猩红血珠触及玉蝉的刹那,整条青铜巨蛇突然僵直。宋非耳畔炸响父亲临终前的嘶吼:"叩齿三十六,血溅镇墓兽!"他条件反射地叩击牙关,每声脆响都震得蛇鳞颤动。
赵年年趁机将五铢钱塞进蛇鳞缝隙:"秦哥!钱蛊要醒了!"那些原本蛰伏在巫祝尸骸中的青铜钱蛊突然振翅飞起,化作流火扑向三人。
秦然甩出罗盘挡住蛊虫,金粉灼烧的焦臭味里,二十八宿方位突然投射在岩壁:“宋非!看星图缺口!”
宋非的瞳孔映出北斗第七星位置的裂缝——正是铜铃铛坠落的方位。他抓住赵年年抛来的银丝钩荡向深渊,破皮靴擦着青铜棺椁边缘险险掠过。水面倒映的星图突然扭曲,九具棺椁如莲花收拢,将铜铃铛封在中央。
"这是滇王的九宫锁!"秦然的喊声混着蛊虫嗡鸣传来,“用你爹教的六甲秘祝!”
宋非的后背重重撞上主棺椁,铜铃铛在棺缝中发出悲鸣。父亲教过的葬经口诀突然清晰起来,他沾血的手指划过棺面镇墓文:“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青铜棺椁轰然炸裂,铜铃铛裹着青光飞入掌心。那些钱蛊虫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巨蛇,啃噬声如暴雨倾盆。赵年年拽着银丝钩将他拉回岩台:“你宋家祖宗给滇王下了多少套?”
“不是下套。“秦然抹去罗盘上的蛊虫残骸,”《葬经》记载宋氏先祖为镇龙脉,将驯兽术刻入滇王陪葬品…”
巨蛇在钱蛊啃噬下逐渐透明,玉蝉坠落的瞬间,宋非飞身接住。蝉身裂纹里渗出的液体灼穿手套,他看见父亲虚影立在蛇首:“非儿,龙脉伤疤要用人牲来补。”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九条拴着巫祝尸骸的青铜锁链齐齐断裂,尸骸如提线木偶般爬向岩壁,腐烂的手指在石面抠出血色符咒。
"它们在画献祭阵!"赵年年甩袖箭射穿两具尸骸,箭尖却卡在第三具尸身的青铜甲里,“这些痋人穿着东汉官服!”
秦然用墨斗线缠住最近那具尸骸的脖颈:“是历代修补龙脉的祭品!宋非,玉蝉是不是在发烫?”
宋非的掌心已被灼出血泡,玉蝉却像生了根般粘在皮肉上。父亲的声音混着铁链声在颅骨内震荡:“非儿,当年我用自己补了黔南龙脉,这次…”
"这次轮不到你逞英雄!"赵年年突然割破他手掌,将血抹在银丝钩上,"活人献祭早过时了!"沾血的银丝钩甩出完美弧线,钩住深渊对面岩壁的青铜兽首。
秦然拽着两人跃向对岸:"看水纹!龙脉在改道!"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形成漩涡,九具棺椁残骸在涡流中拼成巨型罗盘,指针正是宋非手中的玉蝉。
宋非的破皮靴刚沾地,整片岩台突然倾斜。赵年年揪住他后领甩向安全处,自己却被青铜锁链缠住脚踝。秦然甩出五帝钱击打锁链关节:“这是东汉公输班的机关术!”
"机关个屁!"赵年年掏出防风打火机烧锁链,"姑奶奶今天…"火苗触及青铜的瞬间,整条锁链突然活化般缠上她腰肢,将她拖向献祭阵中央。
宋非的铜铃铛脱手飞出,铃音在岩壁间撞出奇异的共鸣。那些正在画阵的尸骸突然集体僵直,玉蝉从他掌心腾空而起,与铜铃铛严丝合缝地嵌合成完整法器。
"原来如此!"秦然劈手夺过法器按在献祭阵眼,“滇王骗了宋氏先祖!这根本不是镇墓兽,是锁着龙脉的…”
青光爆发的刹那,宋非看见父亲虚影在光晕中微笑。无数青铜钱蛊从法器裂隙涌出,啃食掉所有尸骸后化作金粉渗入岩缝。深渊底部传来地壳移动的闷响,水面星图重新归位。
赵年年喘着粗气瘫坐在岩台上:“你们宋家人…都这么爱玩心跳?”
秦然擦拭着罗盘裂纹:"滇王墓只是幌子,真正镇着龙脉的是宋家血脉。"他指向宋非后颈逐渐淡化的疤痕,“你父亲把驯兽术烙在你魂里了。”
宋非摩挲着铜铃与玉蝉的嵌合处,法器内壁显出新刻文。赵年年凑过来念道:“…滇南水官实为龙脉之殇,宋氏以血饲兽九世,方得…”
"方得个鬼!"她突然揪住宋非衣领,“所以你每次放血都是在喂镇墓兽?”
秦然轻笑出声,从背包掏出绷带扔给宋非:"确切地说,是在继承宋氏与镇墓兽的契约。"他踢了踢脚边昏迷的青铜蛇,“这条蛇现在认主了。”
宋非包扎手掌的动作突然顿住。岩壁深处传来熟悉的红火蚁爬行声,混着铁器拖拽的刺响。赵年年端起袖箭冷笑:“看来有老朋友闻着血腥味来了。”
钨丝灯从甬道尽头晃来,穿黑袍的佝偻身影踩着满地蚁群现身。秦然按住宋非肩膀:“还记得黔南地宫的噬魂蚁吗?”
宋非的铜铃铛自发嗡鸣,玉蝉纹路泛起血光。他握紧法器起身,后颈淡化的疤痕隐隐发烫:“这次该它们怕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