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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饲主归位
发布:2025-11-12 16:38 字数:4060 作者:老朝奉
    宋非的指甲深深抠进兽首机关,掌心血珠顺着青铜纹路蜿蜒而下。倾斜的石阶在轰鸣声中恢复平整,壁灯铜环承受不住三人重量突然崩裂。失重感袭来的刹那,赵年年甩出的银丝缠住宋非脚踝,秦然抓着他腰带的手背暴起青筋。

    "下面有东西!"赵年年手机坠入深渊时亮起闪光灯,照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深入青石的沟壑像是某种巨兽的利爪所留,每道裂痕里都嵌着焦黑的鳞片。

    宋非后颈的狻猊图腾突然灼痛,整条脊椎如同被烙铁熨过。他反手拍向石壁的瞬间,父亲临终前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十二年前坍塌的黔南地宫里,焦黑的镇墓兽残骸中爬出的赤红蚁群,正与此刻深渊里升腾的腥风重叠。

    "闭眼!"秦然突然用《葬经》残页捂住他口鼻,泛黄的纸页渗出薄荷脑的清凉。赵年年袖中弩箭破空声响起,钉在石壁上的桃木箭杆剧烈震颤:“是活着的镇墓兽鳞片!”

    宋非强忍眩晕睁眼,看见秦然煤油灯照亮的区域里,石缝渗出的黏液正裹着鳞片蠕动。那些本应沉寂数百年的黑鳞如同活鱼般翕张,边缘泛起的冷光里隐约可见细密符咒。

    "滇王用活体镇墓兽铸墓。"秦然扯下腰间装黑驴蹄子的布袋,“你父亲当年驯服的恐怕是最后一代,这些鳞片里还留着兽魂残魄。”

    赵年年突然拽着两人贴墙而立,她孔雀蓝的发梢扫过宋非鼻尖:"听!"深渊底部传来的锁链拖拽声里,夹杂着类似金属刮擦骨头的锐响。这声音让宋非想起出租屋楼下五金店的切割机,但此刻每声锐响都震得胸口发闷。

    "是滇王的九连环锁魂阵。“秦然翻出罗盘,二十八宿方位针全部指向宋非心口,”《葬经》里提过,这种阵法要用饲主血脉当钥匙。"他突然撕开宋非衣领,后颈蔓延到锁骨的狻猊图腾在煤油灯下泛着青芒。

    赵年年掏出防水袋里的拓印纸,上面是棺椁内侧的刻痕:"你父亲说’九星连珠时可破局’,今晚正好是七星连珠叠加荧惑守心!"她手机屏幕亮起天文软件界面,猩红的火星图标正逼近东方青龙七宿。

    宋非摸向腰间铜铃铛,发现五帝钱不知何时拼成了北斗形状。当火星运行至角宿方位时,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炸响,整座古墓如同被巨兽撞击般摇晃起来。

    "宋非!"秦然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石壁抓痕上,"用饲主血唤醒镇墓兽!"煤油灯映出他眼底血丝,这个总是从容不迫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急色:“赵家雇的摸金校尉已经到墓外了,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血腥味弥漫的刹那,石壁鳞片突然全部立起。赵年年甩出的银丝缠住三人手腕:"抓紧!"地面塌陷的轰鸣声中,他们随着崩落的石块坠向深渊。失重感让宋非胃部翻涌,父亲临终的嘶吼却异常清晰地刺入耳膜:“记住镇墓兽怕铜铃铛的商角音!”

    "商音是弩箭破风声!"赵年年突然大喊,袖珍弩连发三箭。箭矢擦过宋非耳际,钉在下方升起的青铜桩上,尾羽震颤发出尖锐嗡鸣。深渊里躁动的声响突然凝滞,秦然趁机抛出浸过朱砂的墨斗线:“角音是铜器相击声!”

    宋非的铜铃铛撞上墨斗线金钩,清越的金属交击声在墓穴里层层荡开。坠落中的碎石突然悬停半空,他看见深渊底部升起的青铜祭坛上,九根缠着锁链的石柱正缓缓转动。

    "是滇王饲虺台!"秦然拽着墨斗线荡向祭坛,《葬经》残页在风中哗啦作响,“这些石柱对应苍龙七宿外加左辅右弼,你父亲刻在你后颈的正是辅星方位!”

    宋非重重摔在祭坛青砖上时,后颈疤痕恰好压住砖面凹槽。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十二年前父亲在地宫刻符的铜针,而此刻砖缝里渗出的黏液正顺着疤痕纹路蔓延。

    "别动!"赵年年按住他要起身的肩膀,"这是滇南痋术的认主仪式。"她掀开宋非衣领,煤油灯光下,黏液在狻猊图腾上凝成发光的脉络,“你父亲把驯兽咒刻进血肉,现在该归位了。”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九根石柱锁链同时绷直。秦然用煤油灯烘烤《葬经》残页,焦痕逐渐显出星图:“宋非,敲响角音震位!”

    铜铃铛撞击墨斗钩的脆响里,第一根石柱轰然倒塌。赵年年弩箭钉入第二根石柱的裂缝:"商音破军!"当第七根石柱崩裂时,深渊顶部突然坠下个人影。

    "小心!"秦然扑倒宋非的瞬间,精钢伞尖擦着他脸颊扎进青砖。穿冲锋衣的男人翻身落地,面罩上绣着的赵氏家纹让赵年年瞳孔骤缩:“二叔?”

    "年年,你爹让我接你回家。"男人掀开面罩露出刀疤脸,手中伞柄弹出利刃,“宋家小子,把驯兽咒交出来,赵爷赏你个全尸。”

    宋非后颈的黏液突然沸腾,狻猊图腾在皮肤下游动。他本能地抓起祭坛碎石掷出,石块在半空突然燃起青火。赵二叔闪避时冲锋衣擦过火焰,防水面料竟瞬间碳化。

    "这是噬魂火!"秦然拽着两人退向祭坛边缘,"你父亲当年就是被这种火烧…"话未说完,赵二叔的伞尖已经刺到眼前。宋非突然福至心灵,铜铃铛迎着利刃撞上去,五帝钱拼成的北斗形状恰好卡住伞骨缝隙。

    "商角双音,破!"赵年年弩箭擦着铜铃铛射过,金属震颤声与箭啸完美叠加。伞柄应声炸裂,赵二叔暴退三步,袖口抖出把刻着饕餮纹的青铜匕首:“你以为赵家没留后手?”

    匕首刺入祭坛的刹那,尚未倒塌的两根石柱突然渗出黑血。秦然脸色骤变:“他在唤醒滇王痋尸!”《葬经》残页突然自燃,火光照出石柱底部爬出的紫黑色藤蔓——那些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无数纠缠的痋虫尸骸。

    "宋非,敲震位!"赵年年银丝缠住他手腕甩向最后两根石柱。宋非在惯性中撞上石柱,后颈重重磕在凹槽处。滚烫的血液涌入石缝时,整座祭坛响起清越的铃音。

    九根锁链同时坠地,深渊底部升起尊三足青铜鼎。鼎身浮雕的狻猊突然睁眼,赵二叔刺向宋非的匕首被鼎内喷出的青火吞没。秦然趁机抛出墨斗线缠住鼎耳:“这是宋家祖传的镇墓鼎!”

    宋非的铜铃铛自动飞向鼎口,五帝钱如流星坠入鼎中。当火星运行至心宿方位时,鼎内青火突然化作龙形直冲墓顶。塌陷的穹顶露出夜空,连珠的七星正好悬在龙形火焰上方。

    "成了!"赵年年拽着两人扑向青铜鼎后方。龙火掠过之处,痋虫藤蔓尽成灰烬。赵二叔的惨叫声中,宋非看见鼎身浮现的铭文——正是父亲教他认过的驯兽密咒。

    秦然突然咳出大口黑血,掌心的痋毒脉络正急速消退:"驯兽咒归位,滇王痋术破了…"他扯开衣襟,心口的星图疤痕逐渐淡化,“你母亲转给我的半道咒印,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赵年年突然甩出银丝缠住欲逃的赵二叔:"二叔,说说我爹为什么派你来?"她指尖的弩箭抵住对方喉结,“赵家暗室那尊缺了眼的石狻猊,是不是从宋家祠堂偷的?”

    墓外突然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光束刺破烟尘。宋非摸向恢复平静的后颈,那里残留的灼热正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父亲的声音仿佛还在鼎内余音缭绕,而青铜鼎身浮现的完整驯兽咒,正与他出租屋里那半卷《葬经》逐渐重合。

    当警笛声逼近时,赵年年突然把拓印塞进宋非怀里:"带着这些去赵氏拍卖行,该让那些老东西物归原主了。"她孔雀蓝的发梢扫过青铜鼎,在龙火余烬里泛着鎏金光泽。

    秦然擦去嘴角血渍,将《葬经》残灰撒入鼎中:"你父亲在天之灵…"话未说完,鼎内突然升起道青烟,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形。宋非的铜铃铛无风自动,奏出段他儿时常听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