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槐林惊变
发布:2025-11-12 16:38 字数:4042 作者:老朝奉
面包车在剧烈颠簸中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老陈脖颈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竖瞳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冷血动物特有的幽光。赵年年反应最快,孔雀蓝发梢擦过宋非鼻尖的瞬间,她袖中银丝已经缠住老陈的脖颈。
"闭眼!"秦然突然暴喝,指缝间弹出的朱砂粉在空气中炸开猩红雾团。宋非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视网膜上却残留着老陈嘴角撕裂到耳根的诡异画面——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的表情。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得人牙酸,失控的面包车撞断三棵枯槐才堪堪停住。宋非被惯性甩到车门上,后脑勺磕到挂着的石雕小兽。石兽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震得挡风玻璃瞬间爬满蛛网状裂痕。
"是痋婴哨!"赵年年踹开车门滚落的瞬间,袖弩连发三支浸过黑狗血的桃木箭。老陈的躯体在驾驶座上剧烈抽搐,后视镜映出他后背隆起的肿块——那团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撑裂了快递制服。
秦然拽着宋非跳车时,黄昏最后的光线正被乌云吞噬。乱葬岗的残碑群在暮色里如同佝偻的老者,远处被泥石流掩埋的宋氏老宅遗址上,成片槐树在风中摆出招魂的姿势。
"他中了痋术。"秦然用浸过符水的绷带缠住渗血的虎口,"那些铜钱上的困兽咒被篡改过,接触者会被种下蛇虺痋。"他说着突然撕开宋非的衣领,后颈的蛟龙疤痕正在皮下蠕动,“你感觉不到?”
宋非刚要开口,腰间铜铃突然炸响。声波震得四周槐叶簌簌坠落,老陈所在的面包车轰然爆开。飞溅的金属碎片中,条两米长的青鳞怪蛇破体而出,蛇首竟保留着老陈的五官轮廓。
"闭气!"赵年年甩来的防毒面具堪堪挡住腥臭毒雾。宋非扣上面具时,瞥见秦然用血在罗盘背面画符——那根本不是正经罗盘,二十八宿方位里掺杂着镇墓兽图腾。
怪蛇游走过的地方青草瞬间枯黄,赵年年射空的弩箭钉在槐树上,树皮立刻渗出黑血。宋非后颈的灼痛突然转为刺骨寒意,铜铃铛自动飞向蛇首,五帝钱碰撞出带着火星的铃音。
"它在找龙脉缺口!"秦然咳着血沫指向老宅遗址,“这些槐树的根须下面…咳咳…埋着锁龙钉…”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拱起数道土垄。碗口粗的树根破土而出,每根末端都缠着锈迹斑斑的青铜桩。宋非认出那些铜桩上的云雷纹与自家铜铃如出一辙,父亲的声音突然在颅内炸响:“非儿,逆北斗!”
几乎是本能地,他抓起把沾血的五帝钱撒向空中。铜钱落地竟摆出颠倒的北斗阵,秦然见状立即将罗盘按在阵眼。地底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七棵枯槐应声倒下,露出个冒着阴气的盗洞。
"赵家八十年代的地宫图!"赵年年突然从战术背包抽出卷泛黄的图纸,“这些锁龙钉的位置…和图上标明的滇王疑冢入口完全吻合!”
怪蛇突然人立而起,老陈的脸在鳞片间痛苦扭曲:“宋家小子…他们在龙脊穴养虺…“话未说完,蛇瞳突然被黑雾充斥,”…都要死…”
秦然甩出的墨斗线缠住蛇颈,线轴上浸满鸡血的丝线勒进鳞片:"带他进地宫!痋术主体在龙脉眼上!"这话是对着赵年年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宋非,“用你们宋家的驯兽咒!”
宋非被赵年年拽着跳进盗洞时,最后看见的是秦然咬破舌尖喷在桃木剑上的画面。腐土混着骨渣灌进衣领,下坠过程中铜铃铛在腰间叮当作响,那些声音在狭窄的盗洞里折射成诡异的安魂曲。
落地时的冲击让膝盖几乎失去知觉,赵年年打亮的冷烟火照出个汉代规格的砖室墓。但墙壁的彩绘却是明清风格,画着宋氏先祖驯服镇墓兽的场景。最诡异的是所有镇墓兽的眼睛都被抠去,露出后面黑黝黝的孔洞。
"是活人桩。"赵年年用匕首刮开壁画上的白灰,"你看这些颜料…"她将刮下的粉末放在鼻下轻嗅,“掺了朱砂和骨灰,这是镇凶煞的…”
话没说完,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秦然满身是血地跌进墓室,手中桃木剑只剩半截。他肩头挂着半片蛇鳞,边缘还带着新鲜的血肉:“那玩意追下来了,准备…”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砖缝里渗出腥臭的黑水。宋非后颈的疤痕发出灼目青光,铜铃铛自动浮到半空。当铃音第三次炸响时,壁画上被抠去眼睛的镇墓兽突然淌出血泪,那些空洞的眼眶里缓缓伸出缠绕符咒的青铜锁链。
"是困龙锁!"秦然突然咳出团带鳞片的黑血,“宋非,快用《葬经》里记载的…”
记忆如开闸洪水般涌入,宋非突然记起出租屋里那半卷《葬经》的夹页——父亲用铅笔写着段话:"青龙七宿倒悬时,当以心头血点铃舌。"他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将血珠弹向铜铃。
青铜锁链应声崩断,墓室深处传来兽类呜咽。赵年年突然指着壁画惊呼:"你们快看!"只见彩绘上的宋氏先祖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个现代人的轮廓——那分明是十二年前的宋父!
"他们在用困龙锁篡改驯兽史。"秦然用断剑撑起身子,“有人要把你们宋家变成养虺人…”
地面再次震动,这次伴随着岩石崩裂的轰鸣。赵年年战术手电的光柱里,个巨大的蛇头正从墓道深处探出。但与之前的痋蛇不同,这巨兽额心嵌着块熟悉的青铜碎片——正是宋非母亲生前佩戴的长命锁!
"妈…"宋非踉跄着向前半步,铜铃铛突然发出凄厉哀鸣。巨蛇的金色竖瞳里浮出母亲模糊的面容,那温柔的神情与十二年前将他推出墓道时别无二致。
秦然突然甩出捆浸过黑狗血的墨斗线:"别被幻象迷惑!这是食魂虺!"他话音未落,赵年年已经射出三支贴着镇魂符的弩箭。箭矢命中蛇鳞的瞬间,巨蛇额心的长命锁突然迸发青光。
宋非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拂过后颈,父亲的声音混着铃音响起:"非儿,看好了。"他瞳孔骤缩,眼前突然浮现出清晰的画面——母亲将长命锁按在蛇首,鲜血顺着青铜纹路渗入镇墓兽天灵盖的场景。
"是血契!"赵年年突然扯开领口,露出挂在锁骨间的同款长命锁,“当年滇南探墓队出事时,所有幸存者都…”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兽吼打断。巨蛇痛苦地翻滚,撞得墓顶砖石如雨坠落。秦然拽着两人扑向壁画凹陷处,宋非的后背重重撞在某个凸起的兽首机关上。随着机括转动的声响,整面墙壁突然向两侧分开。
阴冷的地风卷着纸钱涌出密道,宋非的手电光扫过满地森森白骨。这些尸骸的姿势极其诡异,全部面朝西方呈跪拜状,头骨天灵盖上都有个规则的圆孔。
"是取天灯的盗墓贼。"秦然用桃木剑挑开具尸骸的衣料,露出内衬的赵氏拍卖行标志,“二十年前的探墓队…”
赵年年突然抢过手电照向密道尽头,光束尽头的石台上供奉着尊三足青铜鼎。鼎身铭文与宋家铜铃完全吻合,而鼎内存放的竟是上百枚刻着困兽咒的铜钱,每枚都穿着根缠绕符纸的人骨。
巨蛇的咆哮突然转为哀鸣,宋非回头看见它正在青光中解体。母亲的面容在蛇瞳里渐渐清晰,嘴唇开合说着无声的遗言。当最后片蛇鳞落地时,铜铃铛突然挣脱红绳,箭矢般射向青铜鼎。
"拦住它!"秦然咳着血扑过去,“那些铜钱在吸食镇墓兽的魂魄!”
宋非却像被钉在原地,父亲的声音与鼎内传出的铃音产生共鸣。后颈疤痕突然撕裂般剧痛,滚烫的血液顺着脊梁流进腰带。在赵年年的惊呼声中,他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成诡异的星图,与鼎身铭文严丝合缝地重叠。
密道深处传来石门开启的轰鸣,某个尘封二十年的真相正在血光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