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湿冷地贴在皮肤上。凤天阳撑着碎石站起身，浑身骨头像是被碾碎过一遍，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后背的符咒隐隐作痛。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罗盘，表面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渍，边缘已经发黑，散发着一股腥臭的霉味。

    远处林间的幽绿眼睛缓缓逼近，黄鼠狼的骚臭味顺着风飘过来，刺得他鼻腔发疼。凤天阳咬破指尖，在掌心迅速画下一道血符，猛地拍向地面——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血符落地，地面骤然炸开一圈暗红色的光晕，雾气中传来几声尖锐的惨叫，绿眼睛瞬间退散。但很快，更多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像是整片森林都在蠕动。

    “甲子年七月初七，取凤氏嫡子心头血三滴，可开黄仙墓。”

    “心头血……”凤天阳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那行字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师傅的字迹。

    他早该想到的。

    从殡仪馆的冷藏柜开始，到山神庙的嫁棺，再到暖清口中的“活人祭”……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凤天阳攥紧罗盘，目光扫向远处的山林。二道沟子的雾气比别处更浓，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聚拢，遮蔽天光。他记得暖清被拖进棺材前的最后一句话——

    “黄布包！”

    她拼命想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

    凤天阳深吸一口气，将罗盘塞进衣襟，迈步朝林子深处走去。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腐烂的血肉上，偶尔还能踢到几块碎骨，不知是人还是兽的。

    越往里走，雾气越重。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哭声，像是婴儿的呜咽，又像是某种动物在模仿人声。凤天阳脚步一顿，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铜钱剑上——尽管剑身已经锈蚀大半，但勉强还能用。

    哭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凤天阳猛地转身，雾气中，十几只黄鼠狼人立而起，前爪合十，像人一样朝他跪拜。它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嘴角裂开，露出森白的尖牙，喉咙里挤出咯咯的笑声。

    “凤家小子……还债……”

    “还债……还债……”

    声音重叠，像是无数人在他耳边低语。

    凤天阳冷笑一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装神弄鬼！”

    血雾触及黄鼠狼的瞬间，它们发出凄厉的尖叫，皮毛炸开，像是被烫伤一般疯狂后退。但很快，更多的黄鼠狼从雾中涌出，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整片林地。

    凤天阳不再恋战，转身朝林子深处狂奔。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木屋， 赫然是点着人皮灯笼的祠堂。那些灯笼上守林人的死状正在变化，最终全部定格成凤天阳七窍流血的模样。第一缕晨光照在祠堂匾额时，他看清了被苔藓遮盖的铭文——"凤氏宗祠"四个字，竟是用五色绳绞成的金漆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