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婴塔啼血
发布:2025-11-13 08:32 字数:2747 作者:怪先生
苏霂脖颈的银项圈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凤天阳用指腹摩挲那些蝌蚪状的符文,冰凉的触感像蛇信子舔过皮肤。祠堂废墟里传来瓦砾滑动声,陈正佝偻着背从断墙后探出头,警服肩章沾满香灰。
"别碰那个项圈。"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声带里挤出老妇人的颤音,“姜家用阴文写的可不是祈福咒。”
凤天阳将苏霂护在身后,铜钱剑横在胸前:“师父,附在活人身上说遗言,也不怕遭雷劈?”
陈正突然四肢着地,指甲抠进青砖缝隙:"当年你爹娘跪着求我续香火的时候,可比现在懂事。"他的脊柱发出脆响,像被无形的手折成诡异角度,“凤氏祖坟冒青烟才生出个纯阳命,可惜…”
瓦砾堆里窜出七条黑影,裹着腐臭味的五色绳缠住凤天阳脚踝。他挥剑斩断的瞬间,陈正已扑到苏霂跟前,青灰色的手指掐向她脖颈的银项圈。
"阿霂!"凤天阳甩出三枚铜钱打中陈正肘关节,金属撞击声里混着骨骼碎裂声。苏霂突然睁眼,暗金瞳孔闪过琥珀色流光,抓住陈正手腕反拧,项圈符文如活物般爬上警员手臂。
祠堂废墟刮起阴风,三十八个青铜铃虚影在空中盘旋。陈正发出非人惨叫,被项圈符文灼伤的手臂渗出黑色黏液:“你们竟敢用姜家的镇魂咒…”
"这是接生婆的净秽纹。"苏霂扯开领口,项圈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初七,姜氏第三十八房接生簿——"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染红了项圈,“快…婴儿塔…”
凤天阳接住昏倒的苏霂,发现她后颈浮现北斗状胎记,与青铜铃上的七星图完全吻合。陈正蜷缩在断墙阴影里,被符文灼伤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筋膜。
"木樨村往东…"陈正的眼球凸出眼眶,声带撕裂般沙哑,“有座清朝婴儿塔…塔底埋着…”
夜枭的啼叫划破寂静。凤天阳突然扯开陈正的警服,在他心口发现碗口大的溃烂,腐肉里嵌着半截青铜铃舌。铃舌上的刻痕与殡仪馆黑檀木铃铛的内纹如出一辙。
"二十年前,师父带我去过婴儿塔。"凤天阳用朱砂在陈正额头画定魂符,“他说那里镇压着百具怨婴骸骨,每逢中元…”
废墟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两辆越野车冲破警戒线。车门打开时,穿道袍的老者拄着桃木杖下车,杖头悬挂的黑檀木铃铛与凤天阳的一模一样。
"孽徒。"老者跺了跺脚,地面钻出七条红线缠住苏霂的脚踝,“把姜家丫头交出来。”
凤天阳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师父的声音,可眼前的老者面容陌生,左眼戴着青铜眼罩,眼罩上刻着黄大仙拜月图。
"您这换皮术倒是精进。"凤天阳割断红线,将苏霂扛在肩上,“连眼珠子都换成黄仙的了?”
老者挥动桃木杖,杖头铃铛发出刺耳鸣响。陈正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抓向凤天阳后心:“当年你爹娘求师父换命的时候,可没说生的是个狼崽子!”
凤天阳侧身躲闪,陈正的手指擦过他耳际,在祠堂断墙上抓出五道深痕。苏霂在颠簸中苏醒,暗金瞳孔映出老者眼罩上的纹路:“黄仙庙…剧组…”
"看来这丫头还记得。"老者用桃木杖挑起块残破的牌位,"七天前有个蠢货导演,非要在黄仙庙拍招魂戏。"他吹去牌位上的灰尘,露出"姜九龄"三个血字,“摄像机录到些有趣的东西。”
越野车后备箱突然弹开,裹着黑布的物体滚落在地。黑布被阴风掀起时,凤天阳看见剧组用的降魔杵插在具焦尸心口,焦尸手腕戴着苏霂同款银项圈。
"这是扮演我的替身演员。"苏霂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他们在黄仙庙挖出个青铜匣…”
老者用桃木杖戳了戳焦尸:"青铜匣里装着黄大仙的蜕皮,还有张民国时期的婚书。"他掏出生宣纸抖开,泛黄的纸面上画着诡异的合卺图——新娘盖头下露出黄鼠狼的脸,新郎竟是年轻时的师父。
凤天阳突然掷出铜钱剑,剑锋穿透婚书钉在越野车轮胎上:“我说当年黄仙庙的香灰怎么总掺着金毛,原来师父早就…”
老者突然扯开道袍,干瘪的胸膛上爬满蠕动的金毛。苏霂捂住嘴干呕,那些金毛分明是尚未成型的黄鼠狼胚胎,每个胚胎都连着脐带似的血管。
"姜家用女儿当灯芯,我们凤氏凭什么不能借黄仙续命?"老者抓破胸口的皮肤,金毛胚胎下雨般掉落,“好徒儿,把苏霂的项圈给我,师父让你做下一任守灯人。”
陈正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腐烂的身体扑向苏霂。凤天阳摸出最后三张雷火符,符纸燃烧的瞬间,整片废墟地动山摇。他趁机扛着苏霂冲向越野车,却在驾驶座看见双目流血的大婶——正是殡仪馆那个保洁员。
"道长…香炉…"大婶的嘴角裂到耳根,手里攥着把沾血的桃木钉,“该上供了…”
苏霂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挡风玻璃上。血珠诡异地聚成箭头,指向东北方雾气笼罩的山林。凤天阳踹开车门,铜钱剑劈开扑来的大婶,腐臭的黑血溅在倒车镜上,镜面浮现出婴儿塔的轮廓。
五更天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凤天阳背着苏霂钻进山林,身后的咆哮声渐渐变成凄厉的婴啼。苏霂伏在他背上喘息,项圈贴着后颈传来灼烧感:“往左…三棵歪脖子树…”
晨雾中隐约可见残破的砖塔,塔身上密布蜂窝状的小洞。凤天阳摸到塔基时,发现那些"砖块"竟是风干的胎盘,每个胎盘都缠着褪色的五色绳。
"这才是真正的接生冢。"苏霂的指甲抠进他肩膀,“姜家历代难产而死的妇人…”
塔内突然传出抓挠声,像是无数婴儿在同时抠挖砖缝。凤天阳用铜钱剑撬开生锈的铁门,门内涌出的寒气在地面结霜。供桌上的长明灯骤然亮起,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婴孩手印。
"民国二十六年秋,姜九龄在此超度百婴。"苏霂指着供桌后的壁画,画中道士正在给婴儿塔贴符,“但他偷偷留了三十八个女婴的胎盘…”
凤天阳突然按住她嘴唇。供桌下伸出青紫色的小手,攥着块染血的襁褓布。布角绣着"姜暖清"三个字,针脚与苏霂项圈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塔顶传来瓦片碎裂声。老者拄着桃木杖立在飞檐上,黑檀木铃铛在晨风中叮当作响:“好徒儿,你可知这塔底下埋着什么?”
凤天阳将苏霂护在身后,剑锋指向老者:“总不会是师父的良心。”
"是你们凤氏祠堂的镇魂碑!"老者挥动桃木杖,塔内所有长明灯同时爆燃,“你爹娘跪着求我施换命术时,亲手把凤氏祖坟的碑文刻在这里。”
火焰在墙壁上投射出扭曲的文字。苏霂突然发出尖叫,项圈符文如活蛇般游动,在她脖颈勒出血痕。凤天阳扯开道袍,露出心口发光的锁魂咒,咒文与碑文竟能拼接成完整的地图。
"原来锁魂咒缺的这块…"他蘸着苏霂颈间的血,在地面画出残缺的符阵,“藏在姜家的婴儿塔里。”
老者纵身跃下飞檐,桃木杖直刺苏霂心口:"把项圈给我!"凤天阳掷出铜钱剑格挡,剑杖相撞迸出火星。苏霂趁机扯断项圈砸向供桌,银质项圈与长明灯相撞,炸开的火星点燃了壁画。
火焰中浮现出民国时期的场景:师父抱着双胞胎女婴站在婴儿塔前,姜九龄正在给女婴戴项圈。凤天阳看清其中一个女婴后颈的北斗胎记,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咳嗽不止的苏霂。
"暖清是明灯…"苏霂的瞳孔在明暗间交替,“我才是被换走的那个…”
塔身突然剧烈摇晃,墙体裂缝里伸出无数婴孩手臂。老者发出狂笑,皮肤如蛇蜕般剥落,露出底下金灿灿的黄鼠狼皮毛:“时辰到了!该收灯油了!”
凤天阳抱起苏霂冲向地窖,身后传来砖石崩塌声。地窖铁门关上的瞬间,他们听见陈正撕心裂肺的惨叫:“道长…香炉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