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库顶棚的窟窿像张开的巨口，暴雨裹着碎玻璃倾泻而下。苏逸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指尖在冰棺边缘敲出急促的节奏。二十具婴儿尸体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白的光，心口的快递扎带随着冷气微微颤动。

    "把冷链车开过来！"江蕙的怒吼穿透雨幕，战术靴踩碎满地冰碴，“沈风带人封锁物流园所有出入口，袁家做现场二次尸检，林轩杨跟我去…”

    "江组长。"林轩杨用钢笔挑起片残破的物流单，“这些扎带上的二维码，扫描结果都是四年前的旧案资料。”

    解剖刀划开冷冻血管的声响突然停顿。袁家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捏起块冰晶：“抗凝血剂浓度超标三倍，这些尸体至少被反复解冻过五次。”

    苏逸的后腰突然撞上冰棺，江蕙的配枪抵住他两节脊椎骨之间的凹陷：“解释下为什么你的警官证会出现在发件人系统？”

    "那个证件。"沈风从通风管道跳下来，作战服挂满铁锈，“四年前结案时就归档在证物室，上周我刚做过年检封存。”

    冷藏库的警报声骤然变调，冰棺抽屉开始同步闭合。林轩杨的钢笔突然插进控制面板缝隙，飞溅的火星照亮他镜片后的瞳孔：“有人在远程操控制冷系统。”

    苏逸抓住江蕙握枪的手腕反身一拧，战术腰带上的手铐在两人纠缠中滑进排水沟。他贴着女警长的耳侧低语：“冷链车制冷剂残留检测做了吗？”

    "你他妈…"江蕙的肘击被他用手掌包住，反关节技在潮湿的制服布料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冷链车制冷剂的主要成分是液氮。"袁家将尸块放进证物袋，“但这些尸体血管里的抗冻剂配方，和市面流通的完全不同。”

    沈风突然举起战术手电，光束穿透雨幕照向物流园东南角：“苏队！那辆CH431的车灯在闪！”

    苏逸的瞳孔骤然收缩。隔着三百米雨幕，那辆本该封存在物证科的蓝色货车正在规律明灭着转向灯，挡风玻璃后的雨刷器突然自动启动，在积水横流的车窗上划出诡异的笑脸。

    "声控装置。"林轩杨的钢笔尖在掌心划出血痕，“有人在用特定频率的声波远程操控。”

    江蕙的配枪终于调转方向，子弹上膛声清脆如冰裂：“袁家留守现场，其他人跟我来。沈风，如果这混蛋敢跑…”

    "他不会跑。"沈风扯开防弹背心扔给苏逸，“当年缉毒行动，苏队替我挡过三发子弹。”

    暴雨砸在冷链车顶棚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苏逸摸着车门把手上的凹痕——那是四年前追捕毒贩时留下的弹孔。指纹锁突然亮起绿光，车载音响自动播放起二十年前的天气预报录音。

    "2003年6月17日，多云转晴…"机械女声被林轩杨的钢笔戳断，墨水流进音响接口滋啦作响，“有人篡改了陈德昌的死亡时间记录。”

    江蕙的枪管挑开驾驶座底下的暗格，陈年血渍混合着新型抗冻剂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沈风突然拽住苏逸的后领往后扯，战术手电照出方向盘轴心缠绕的透明鱼线——另一端连着油门踏板的压力感应器。

    "别碰任何东西。"苏逸的膝盖顶开储物箱，成捆的快递单雪片般飞出，“这些物流编号前三位是区号，中间五位是经纬度坐标。”

    袁家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炸响：“二次尸检发现所有婴儿都有手术缝合痕迹，创口形状符合2003年市立医院产科使用的弧形针！”

    暴雨中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那辆诡异的冷链车竟在无人驾驶状态下猛然窜出，车头灯在雨幕中划出惨白的光带。苏逸踹开车门翻滚进积水，耳畔掠过子弹穿透钢板的尖啸。

    "它要去妇幼保健院旧址！"林轩杨扯开被鱼线缠住的领带，“物流单末位数字是时间代码，所有指向今天凌晨三点！”

    江蕙的警车在漂移中撞飞两个垃圾桶，车载电脑弹出全市交通监控画面。后视镜里，那辆失控的冷链车正以S型路线冲向跨江大桥，车厢后门在颠簸中震开条缝隙——二十具冰棺正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遥控器频率在87.5MHz！"沈风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举着信号干扰器，“和四年前缉毒用的同型号！”

    苏逸突然抢过方向盘猛打方向，轮胎在湿滑路面擦出刺耳声响。警车横甩过三个车道，车头灯照亮桥墩阴影里蜷缩的人影——王秀兰穿着那双棕色圆头皮鞋，正在用美工刀划开自己的腕动脉。

    "救人！"江蕙的子弹击飞染血的刀片，沈风的战术背心兜住下坠的老妇人。王秀兰的指甲深深抠进苏逸的小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他们…在冷柜里…放了镜子…”

    冷链车在桥面中央突然急刹，车厢后门轰然洞开。二十具冰棺顺着斜坡滑向江面，月光照亮棺盖内侧的镜面涂层——每面镜子上都用血画着禁毒委的徽章图案。

    "是当年的缉毒标识！"沈风的吼声被浪涛声吞没，“苏队你看冰棺底部！”

    苏逸的瞳孔里倒映出正在下沉的镜面反光，四年前亲手绘制的缉毒路线图正在血水中缓缓晕开。某个曾被红笔圈出的坐标突然发出荧光，那是当年行动前临时更改的集结点。

    江蕙的配枪突然指向他的太阳穴：“你修改行动路线的那份报告，原始文件在哪？”

    "在证物室D区17号柜。"林轩杨的钢笔尖挑开湿透的衬衫口袋，“和这些冰棺的收件地址完全一致。”

    袁家发来的尸检报告在手机屏幕闪烁：“抗冻剂配方含有医用肝素钠，批号显示是陈德昌死亡前一周从市立医院申领的。”

    冷链车在此刻轰然爆炸，气浪掀翻方圆五十米内的所有车辆。苏逸在耳鸣声中摸到块带编码的钢板残片，烫伤的指尖在焦痕间摸出凹凸的印记——那是他四年前亲手刻在配枪上的警号。

    "苏逸！"江蕙的枪管压在他锁骨上，“你最好能解释为什么…”

    "因为有人要重建当年的缉毒现场。"林轩杨的镜片映出冲天火光，“凶手在用冷冻的尸体当拼图，把四年前被掩盖的真相拼出来。”

    沈风突然举起热成像仪：“桥墩下有生命体征！冰棺里有活物！”

    苏逸撞开女警长冲向下游堤岸，浸透的制服加重了坠力。他在浑浊的江水里抓住漂浮的冰棺残骸，镜面碎片割破掌心，血水染红的倒影里浮现出禁毒委档案室的门牌号。

    "冷链车是移动凶器。"袁家踩着满地玻璃碴走来，“那些抗冻剂能让尸体在运输过程中保持细胞活性，方便凶手随时提取生物样本。”

    王秀兰突然在救护床上剧烈抽搐，枯槁的手抓住苏逸的领口：“他们在冷冻…呼吸…孩子还在呼吸…”

    刺耳的警笛声中，林轩杨的钢笔突然指向东南方：“市立医院新生儿科在2003年6月17日的值班记录被篡改过，实际当班医生是陈德昌的徒弟。”

    江蕙的警务通弹出通缉令界面，四年前的毒贩照片与冷链车残骸中的钢板编码完全重合。苏逸抹了把脸上的江水，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警号钢板上，突然发出诡异的荧光反应。

    "是磷粉。"袁家的解剖刀刮下层粉末，“四年前缉毒队标配的追踪剂。”

    沈风突然扯开苏逸的衣领，战术手电照亮他锁骨下方的旧伤疤——那是当年为保护证人留下的枪伤，此刻正在荧光中浮现出条形码图案。

    "冷链车的终点站…"林轩杨的钢笔尖悬在江蕙的警衔上，“从来都不是什么物流园。”

    苏逸的瞳孔突然收缩如针尖。暴雨冲刷着江岸，对岸拆迁区的探照灯扫过废墟，照亮某个熟悉的建筑轮廓——正是四年前被炸毁的制毒工厂，此刻竟在瓦砾堆中诡异地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