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的奶茶还没喝完，警情通报就打破了难得的安宁。周然咬着珍珠抬头时，正看见苏文霖的喉结在警服领口上下滚动：“临江一中天台坠亡，未成年。”

    警笛划破晨雾，顾风的白大褂下摆被秋风掀起一角。他扶了扶金丝眼镜，将现场照片投射在车载屏幕上：“死者陈雨桐，16岁，高三重点班学生，今早六点四十分被清洁工发现。”

    "又是自杀？"蒋清清把玩着新做的猫眼美甲，目光扫过死者母亲哭晕在警戒线外的新闻画面，“上周刚处理完为骗保跳楼的保险员，现在学生都学会凑热闹了？”

    周然踹开车门的手顿了顿，橡胶鞋底碾过满地银杏叶：“清清，你口红沾到牙齿了。”

    教学楼天台的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苏文霖蹲在水泥护栏前，手指悬空丈量栏杆高度："一米二，成年人翻越都困难。"他忽然转头看向正在戴手套的周然，“但死者身高一米五八。”

    "所以是自杀？"周然单膝跪在血迹边缘，镊子尖挑起一片带皮肉组织的指甲，"坠楼时双手抓握栏杆造成的撕裂伤，但…"她突然掀开死者校服袖子，“左右手肘擦伤方向相反，像是被人从背后推搡时本能撑地所致。”

    顾风的紫外线灯扫过生锈的栏杆，忽然停在某处："这里。"他镊子尖端夹起半根荧光蓝纤维，"校服是藏青色，这个颜色…"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桐桐不可能自杀！她上周还说月考要拿奖学金！"陈母抓着蒋清清的香奈儿外套不放手，眼线晕成黑泪，“警察同志，我女儿书桌里还有没写完的…”

    "没写完的情书？"蒋清清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角，从证物袋里拈出个浅粉色信封，“在英语词典里夹着，收信人是…陆子航？”

    所有人说瞬间沉默，因为这个陆子航，周然还认识。

    这个全校闻名的混混头子，去年还因为霸凌事件进过少管所。

    自杀女生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校霸联系在一起的样子。

    “先收队回去，让警员安抚好死者家属！”

    几个人都同意苏文霖的提议。

    一回到警局，周然一溜烟的进了解剖室，紧跟苏文霖也穿好防护服跟着走了进去。

    解剖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周然举着手术刀悬在尸体胸腔上方："颅骨粉碎性骨折符合高坠特征，但胃内容物检测出地西泮成分。"她突然用镊子拨开肺叶，“肺泡里有粉笔灰，死亡时间应该在晚自习结束后。”

    苏文霖的钢笔尖在笔录上洇开墨点："昨晚九点保安巡查时天台门还锁着。"他抬头时正撞见周然踮脚够柜顶的试剂瓶，警服下摆露出一截雪白腰线。

    "看入迷了？"周然把检测报告拍在他胸口，“死者体内药物浓度足够放倒一头牛，但血液残留显示是死后注射——有人给尸体打镇静剂，想伪造自杀前情绪崩溃的假象。”

    顾风推门进来时带着股焦糊味："纤维检测结果，是市面罕见的纳米防割材料。"他将比对图放在蒋清清正在涂指甲油的桌上，“全市只有临江一中的特长生校服使用这种面料——击剑队。”

    审讯室的空调吐出白雾。陆子航嚼着口香糖翘起二郎腿："陈雨桐？书呆子碰见我都绕道走。"他突然俯身逼近单面镜，“警官，她该不会给我写的情书是举报信吧？”

    "十月十二号晚八点四十分，击剑馆监控显示你提前离队。"蒋清清把玩着从对方 locker 搜出的注射器，“需要我提醒你父亲是制药公司副总吗？”

    走廊突然传来喧哗。周然揪着个戴眼镜的女生衣领把人按在墙上："躲什么？你运动鞋底沾的粉笔灰和死者肺泡里的成分一致。"她指尖捏着从对方书包夹层找到的钥匙串，“天台备用钥匙，从总务处偷的吧？林晓雅同学？”

    法医室霎时挤成菜市场。苏文霖按住要扑向林晓雅的陈母，转头看见周然正把冰可乐贴在小姑娘额头上：“说说，昨晚九点半为什么在高三教学楼？”

    "我…我去还雨桐笔记…"林晓雅哆嗦着翻开习题册，夹页里掉出张被撕碎的合影。蒋清清拼凑出画面时挑眉：“上周秋季运动会，陈雨桐抓拍到陆子航往更衣柜塞管制刀具？”

    顾风突然举起放大镜对准照片角落：“这个反光点…是林晓雅的校牌？你当时在器材室窗口？”

    案情分析会的白板被苏文霖敲得咚咚响："林晓雅长期遭受陆子航霸凌，陈雨桐偶然拍到证据想举报，却不知自己的闺蜜早已被威胁成帮凶。"他笔尖划过天台平面图，“昨晚林晓雅骗陈雨桐上天台谈判，陆子航从击剑馆偷溜出来…”

    "错。"周然把尸检照片甩在桌上，"林晓雅确实在九点十分到达天台，但真正推人的另有其人。"她突然播放手机录音，陈母的尖叫混着林晓雅的哭喊刺破空气——

    “你说桐桐偷藏抑郁症药？不可能！她吃的维生素都是我亲自装的！”

    蒋清清旋开死者书桌找到的药瓶，倒出颗刻着"VC"的药片：“检测结果出来了，表面糖衣包裹的是地西泮。陈太太，需要解释下您作为护士长为何要调换女儿的药物吗？”

    真相浮出水面时下起了冰雹。周然缩在苏文霖的警用大衣里啃关东煮：“虎毒不食子，陈母为了让女儿保持优异成绩居然长期下药？”

    "她患有多发性硬化症，丈夫卷款私奔后把所有希望压在女儿身上。"蒋清清把热可可塞给瑟瑟发抖的林晓雅，“这丫头发现药片不对劲，偷换时被陈雨桐误会成小偷。”

    顾风擦拭着从击剑服找到的指纹："最讽刺的是陆子航，他往更衣柜塞刀其实是想帮被霸凌的队友。"玻璃窗外，陈母正疯狂抢夺民警手中的药瓶，扯断的珍珠项链滚落满地。

    结案那日恰逢初雪。周然踮脚往白板上贴现场照片时，突然被苏文霖握住手腕："伤口裂了。"他低头给法医包扎食指的姿势像在戴戒指，温热呼吸拂过她腕间淡青血管。

    "苏组长这么熟练，给多少姑娘包过伤口啊？"周然话没说完就被创可贴堵了嘴。蒋清清咬着吸管对顾风笑：“赌不赌他们今年除夕前要见家长？”

    暮色染红结案报告时，周然在物证室撞见蹲着整理卷宗的顾风。他袖口沾着蒋清清的唇釉颜色，金丝眼镜歪在挺直的鼻梁上：“周法医，你鞋带开了。”

    "顾主任还是先擦擦脸吧。"周然憋着笑指指他颧骨处的口红印，"清清姐的斩男色挺衬你。"两人斗嘴时没注意，窗外银杏树下，蒋清清正把苏文霖的警帽扣在周然工位上，帽檐下压着张温泉度假村的宣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