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紫外线灯将周然睫毛的影子拉长，金属手铐在解剖台边缘磕出清脆声响。苏文霖单手扶着死者头部，另一只手被周然带着在脏器间穿梭："死者舌骨有陈旧性裂痕，三年前应该遭遇过勒颈。"

    "这个位置能摸到甲状软骨错位吗？"周然突然抓着他的手指按向尸体咽喉，腕间银镯撞得手铐叮当作响，"苏组长心跳这么快，是怕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蒋清清推门进来时正撞见这幕，高跟鞋在瓷砖上划出尖锐声响："监控显示楚河父亲的情妇遇害时，苏组长正带着周法医在城南大排档吃烤串。"她将沾着奶茶渍的外卖单拍在物证袋上，"老板说你们为谁付账吵了十分钟。"

    "重点是这个。"顾风拎着密封袋闪身而入，白大褂衣角沾着星点火光灼痕，"从手术刀刀柄提取的绷带纤维，和周法医上个月受伤时用的纱布批次相同。"他推了下金丝眼镜，"但市局医务室记录显示，那天蒋老师也领过同款纱布。"

    四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蒋清清。她慢条斯理地补着口红："顾主任不如说说，为什么你办公桌抽屉里藏着半卷没用完的纱布？"

    警戒线在晨雾中颤动，周然蹲在凶案现场的花坛旁戳弄泥土。手铐牵动苏文霖的腕表磕在砖石上，惊飞了啄食的麻雀。"七点钟方向，"她突然压低声音，"那个穿环卫工制服的大叔，半小时内第三次经过警戒线。"

    苏文霖摸出对讲机的动作被手铐限制，周然顺势贴着他后背握住他手腕："别打草惊蛇，让顾风查查他腰间那串钥匙——最外侧的铜钥匙和楚河家书房抽屉锁孔磨损痕迹吻合。"

    蒋清清从单元楼阴影里转出来，香奈儿外套沾着墙灰："死者卧室梳妆台夹层有本账册，记录着楚河父亲给十七位官员的情妇购置房产。"她突然用镊子夹起片银杏叶，"但更精彩的是这个——周然你上个月是不是丢过条银杏叶项链？"

    "现在戴着呢。"周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间的银链，叶片上的齿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不过死者指甲缝里的银杏叶脉络，和市局大院那棵百年老树的叶片..."

    "完全吻合。"顾风的声音从树冠传来，他正用勘查灯照射枝桠，"第三根横枝有新鲜擦痕，这里应该绑过什么东西。"

    物证科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周然拽着苏文霖冲过去时，只见实习生瘫坐在满地支离破碎的试管前："这、这些是楚河父亲的血液样本..."

    "你手指沾到的不是鲁米诺试剂。"周然用手铐边缘挑起滴液体，"是稀释过的百草枯，碰巧和顾主任白大褂袖口的农药成分相同。"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着四人凝重的倒影。蒋清清用口红在玻璃上画着关系图："楚河父亲的情妇遇害时，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所有物证都指向专案组成员。"

    "就像有人用我们的习惯布了个局。"周然晃着手铐，金属声响惊醒了打盹的流浪猫，"顾主任的纱布，蒋老师的口红印，苏组长的..."

    她突然噤声，解剖刀从袖口滑出挑开物证袋。沾血的手术刀在紫外线灯下显出细微划痕："这把刀不是我丢的那把，虽然缠着同样的绷带。"刀尖指向苏文霖的领带夹，"但划痕方向和苏组长上个月缴获的走私刀具完全一致。"

    暴雨突至时，周然正被苏文霖反扣在档案室角落。手铐缠着档案柜把手，将她困在男人臂弯之间："三年前卧底康和医院，我确实接触过楚河父亲。"

    "但更关键的是这个吧？"她突然用牙齿扯开他领口，锁骨处的陈旧咬痕泛着淡红，"当年那个被毒贩绑架的小护士..."

    "周法医！"顾风撞开门时眼镜歪在鼻梁，"监控拍到蒋老师往证物室去了！"

    蒋清清站在证物柜前的模样像在欣赏艺术品展览。她将楚河母亲的抗癌药瓶排列成星象图："这些药瓶的生产批号，恰好对应专案组成员的警号。"突然用高跟鞋尖碾碎某个药瓶，"比如这个，和苏组长调入市局的时间完全吻合。"

    "蒋老师今天喷的香水，和案发现场窗帘上的残留气味..."周然的手铐勾住蒋清清的手包，"是顾主任上个月去德国出差带回的限量款吧？"

    顾风突然将蒋清清抵在物证柜上，指尖擦过她耳后："你后颈的粉底液斑驳了，三天前在法医室沾到的防腐剂..."

    "顾主任对女同事观察这么仔细？"蒋清清反手将口红抵在他喉结，"不如解释下你电脑里那个名为'心理咨询记录'的文件夹，为什么全是偷拍我的照片？"

    案情分析会开到凌晨，白板上的关系图缠满红色丝线。周然咬着苏文霖抢走的棒棒糖棍："凶手在复刻我们每个人的行为模式，就像..."她突然扯开男人袖口，露出腕间陈旧的捆缚伤疤，"当年那个模仿犯案的心理学家。"

    暴雨拍打着市局玻璃窗，苏文霖突然将周然拽进装备室。手铐撞在防弹背心上发出闷响："三年前救我的那个护士，后来成了康和医院的器械管理员。"

    "所以这把手术刀..."周然摸出物证袋里的凶器，"是她故意放在现场，既帮楚河父亲灭口，又要把我们拖下水？"

    突然停电的瞬间，蒋清清的尖叫从证物室传来。众人冲过去时，只见顾风将蒋清清护在身下，应急灯照亮他淌血的手臂："有人从通风管扔进来这个。"

    沾血的银杏叶落在周然掌心，叶脉间用荧光笔写着她的警号。苏文霖突然扯断手铐链环，金属断裂声惊醒了警报器："全员警戒！凶手就在市局大楼！"

    晨光刺破云层时，周然在停尸间堵住了准备交接班的保洁员。她晃着那串铜钥匙："王叔，女儿在美院附中的学费还差多少？"

    男人佝偻的背突然挺直，浑浊眼中迸出寒光："周法医怎么不问问，我老婆的肾源是怎么被楚河父亲截胡的？"他突然扯开工作服，腰间绑满试管，"这些百草枯，够你们..."

    苏文霖的警棍击落试管时，周然正扑过去扯开引线。两人滚落在防腐剂柜前，炸开的试管将白大褂染得斑驳。"三年前我就该死在那场大火里。"保洁员癫狂大笑，"要不是为了看你们这些警察自相残杀..."

    结案报告会上，周然把玩着那枚变形的婚戒。苏文霖将热可可推到她面前："保洁员的女儿根本不在美院附中，他在替真正的主谋顶罪。"

    "但足够让楚河父亲背后的保护伞浮出水面了。"她突然将戒指套进他无名指，"苏组长下次求婚记得带钻戒，物证科扣下的这个太寒酸。"

    蒋清清踹门进来时，手里攥着顾风的领带："心理评估显示，顾主任偷拍行为属于..."

    "属于求偶期雄孔雀开屏行为。"周然笑着把顾风推进蒋清清怀里，"法医室新到的解剖台挺宽敞，两位要不要去验验肾上腺素水平？"

    结案庆功宴被火警铃打断。周然冲进浓烟弥漫的档案室时，苏文霖正对着烧焦的关系图皱眉。最新添加的照片上，美院附中校长正在接受廉政调查。

    "下个案子在艺术圈。"她用手铐碎片划开新到的快递箱，抖落出满地黄铜校徽，"但更精彩的是这个——"沾着颜料的恐吓信上，她与苏文霖的婚纱照被PS在爆炸现场。

    蒋清清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顾风你电脑中毒了！所有文件都变成..."

    "变成我们婚礼请柬。"周然笑着将婚戒抛向空中，"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喝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