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的比你多！”石磊嘿嘿一笑，从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掏出了几个用油纸包着的黄色包裹，在手里掂了掂，“我是不懂你们那些寻龙点穴的门道，但我懂这个！这玩意儿，叫效率！”

    我和马天工的脸色同时变了。

    那油纸包里裹着的，分明是几包炸药！

    “你疯了！”马天工的脸当场就绿了，他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石磊，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炸死在这里吗？用炸药会震动整个墓室的结构，万一引起塌方怎么办？汉代王侯大墓，里面的机关都是连环的，你这一炸，触发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我们谁也跑不了！”

    “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石磊把炸药往地上一放，梗着脖子反驳道，“瞻前顾后，什么事都干不成！咱们是来求财的，不是来搞考古研究的！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慢慢磨？不来点硬的，怎么打开这乌龟壳？”

    “你这是在赌命！赌我们所有人的命！”马天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赌就赌！富贵险中求！不赌一把，难道回去跟那瘸老头一样，守着个破店过一辈子？”石磊寸步不让。

    两人就这么在惨白的月光下对峙着，一个代表着传统与谨慎，一个代表着粗暴与效率，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沈观山，突然开口了。

    “都别吵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瞬间砸停了所有的争吵。

    石磊和马天工都闭上了嘴，齐齐看向他，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支持马天工的稳妥方案，毕竟，那才是最安全的。

    然而，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沈观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表情凝重地说道：“马师傅说的，是行里的规矩，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这一点，没错。”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石磊说的，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墓里的机关，而是时间。”

    他指了指村庄的方向。

    “这里离村子太近了，我们闹出的任何一点动静，都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没有时间按部就班地来。必须速战速决。”

    他看向石磊脚下的那几包炸药，做出了决定。

    “就用这个。”

    “三叔！”我忍不住失声叫道。

    “沈老板，万万不可！”马天工的脸色彻底白了，他急切地劝说道，“这是拿命在开玩笑！您三思啊！”

    “我意已决。”沈观山看着他，眼神不容置疑，“我的决定就是命令。”

    马天工还想再说什么，但当他接触到沈观山那冰冷而坚决的目光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颓然地垂下头，不再言语。

    命令下达，没人敢再反对。

    “嘿嘿，还是沈哥有魄力！”石磊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像是打赢了一场仗的将军，开始熟练地在地上挖坑，准备埋设炸药。

    马天工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他蹲在石磊旁边，拿起一块石头，开始在地上飞快地计算着什么。

    “炸点不能放在正上方，会直接把墓道炸塌。往左偏三尺，这个角度，用小当量的，定向爆破。把上面的封土层掀开就行，别伤到底下的券顶。”他咬着牙，对石磊说道。他是在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这个疯狂的计划，加上最后一道微不足道的保险。

    沈观山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川，你和王大爷去那边的高地上，给我们望风。”他指着不远处一块视野开阔的土坡，“记住，有任何动静，不管是人还是车灯，立刻学两声杜鹃叫，一声长，一声短。”

    “知道了，三叔。”我点了点头。

    我拉着早已吓得腿软的王老根，爬上了那片高地。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石磊和马天工忙碌的身影，也能看到远处村庄里零星的灯火。

    夜风吹过，林子里响起沙沙的声音，像无数人在低声私语。我看着石磊得意地摆弄着那些黄色的油纸包，又看了看马天工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心里一阵发毛。

    三叔的决定或许从效率上来说是对的，但这种把所有人的性命都押在一次爆炸上的感觉，让我手心直冒冷汗。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石磊将最后一包炸药埋好，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引线，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土，退回到我们身边。

    “都躲远点！捂住耳朵！”他咧着嘴，兴奋地对我们喊道，然后看向沈观山，“沈哥，都妥了，我点了啊！”

    马天工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他死死地盯着那片埋着炸药的地面，嘴唇紧紧抿着。

    沈观山面无表情，只抬起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点。”

    石磊得到命令，不再犹豫，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那根长长的引线。火花“呲呲”地燃烧着，像一条发光的毒蛇，飞快地钻向地面。

    我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屏住了呼吸。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地面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地龙翻身。我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冲天的泥土和碎石被掀起数米高，又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砸在周围的树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爆炸的威力被马天工的计算控制得恰到好处，声音并不算特别响亮，但震感却异常清晰。

    烟尘散去，一个直径约一米，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了那片洼地的中央。洞口边缘参差不齐，但能清楚地看到下面是平整的青石板，上面还雕刻着模糊的纹路。

    “哈哈哈！开了！开了！”石磊兴奋地大叫起来，他扔掉手里的打火机，得意地看了一眼马天工，“马师傅，怎么样？我这法子，比你那铲子快多了吧！我先进去给你们探探路！”

    他说着，第一个就要朝那个洞口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