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过来……”我开始说胡话，不受控制地挥舞着没受伤的左手，“好多人……好多影子……他们没有脸……就在你们后面……”

    “小川！小川！你醒醒！”沈观山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但无济于事。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嘶——”他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炭火烫到了一样。

    “怎么这么烫！”他脸上的沉稳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他这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象。

    “娇气什么，不就是发个烧吗？以前在队里拉练，比这严重的多的是……”石磊在一旁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话还没说完，沈观山猛地一转身，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小腿上。

    “你他妈给我闭嘴！”沈观山双眼赤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如果不是你非要用炸药，会出这种事吗？！”

    石磊被踹得一个踉跄，捂着腿，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撤！马上离开这里！”

    沈观山当机立断，放弃了继续探墓的计划。他一把解开我的背包，扔给石磊，然后半蹲下来，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我背到了他的背上。

    “马师傅，你在前面开路！磊子，你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然后断后！”

    “是！”

    回到王老根家那个废弃的杂物间时，我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高烧不退，浑身滚烫，但嘴唇却冻得发紫，整个人像一尾离水的鱼，大口地喘着气，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拿酒来！烈酒！”沈观山把我平放在一堆干草上，头也不回地对王老根吼道。

    王老根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从他的小卖部里拿来一瓶最烈的二锅头。

    沈观山拧开瓶盖，看也不看，直接将大半瓶白酒都倒在了我的伤口上。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啊——！”剧烈的刺痛让我从昏迷中惊醒，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猛地弓了起来。

    但这种清醒只持续了不到几秒钟，我就再次陷入了更深的黑暗。用白酒消毒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青黑色的皮肤范围反而更大了，甚至能看到一条条黑色的细线，正顺着我的血管向心脏的位置蔓延。

    “没用……这法子没用……”马天工在一旁找了些据说是能清热解毒的草药，捣烂了敷在我的伤口上，但那绿色的草药泥刚一接触到我发黑的皮肤，就立刻变成了焦黄色，同样不起任何作用。

    “草他妈的！”

    沈观山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墙皮簌簌地往下掉。他这辈子走南闯北，经历过无数生死，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他看着在干草堆上痛苦抽搐的我，那个总是沉稳冷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慌乱和恐惧的表情。

    “送医院！必须马上送医院！”石磊也急了，他虽然混蛋，但还没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送医院？”马天工惨笑一声，“怎么送？跟医生说，我们去盗墓，被古墓里的尸藤咬了，中了阴毒？我们还没进急救室，警察就先进来了。”

    沈观山在狭小的杂物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急得满头大汗，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咯吱作响。

    去医院是死路一条，可不去，我就是死路一条。

    “沈老板……沈老板你先别急……”还是马天工先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急得团团转的沈观山，迟疑地开口道，“普通的法子，肯定救不了小川。这种邪乎病，恐怕……得找邪乎人来治。”

    “邪乎人？”沈观山猛地停下脚步，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盯着马天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能解这阴毒的，肯定不是医院里的医生，而是那些懂行的人。道士、神婆、或者……隐居的高人。”马天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沈观山混乱的思绪。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找到了金算盘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沈老哥？事情还顺利吗？我这儿酒都给你们备好了！”金算盘热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别他妈废话！”沈观山的声音急促而沙哑，“金算盘，我现在要你马上帮我找个人！一个能解邪毒的人！不是医院里那种，是懂行的！会处理我们这行里遇到的脏东西的人！”

    电话那头的金算盘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沈老哥你别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我侄子中了墓里的阴毒，快不行了！”沈观山低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在哪！钱不是问题！”

    “好！好！我马上去办！一有消息，我马上打给你！”金算盘说完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半个小时。沈观山守在我身边，不停地用湿布给我降温，而我抽搐的频率越来越高，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沈观山的手机终于响了。

    他一把抓起手机。

    “找到了！”金算盘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在终南山，有一个道姑，外号叫‘走阴婆’。据说专治各种邪祟缠身、阴气入体的怪病。道上的人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她就能从阎王手里把人抢回来。”

    “她在哪？我们马上过去！”沈观山急切地问道。

    “但是……”金算盘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这个人……性情非常古怪，见不见外人，全凭她心情。而且……她的收费极高，要的不是钱，是东西。”

    “要东西？不要钱？”沈观山对着电话那头低吼，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在干草堆上痛苦呻吟的我，“金算盘，你告诉她，要什么！只要能救我侄子的命，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给她弄下来！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沈老哥你别急，她要的东西……很邪门，都是些古墓里的老物件。我先把地址发给你，你先过去，我这边再帮你打听她最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