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上面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这是一幅星图。一幅……指路的星图。”马天工的目光在玉璧上游走，脸上满是震撼，“根据这上面星宿的位置和连线……它指引的方向，是……是千里之外的四川盆地。”

    四川盆地。

    这个地名一出来，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寂静。那是金算盘留给他们的那个一次性手机。

    三叔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并摁了免提。

    “喂？”

    “三爷！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金算盘急促无比的声音，背景音很嘈杂，他似乎是在一个移动的环境里，“你们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我们没事。”三叔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

    “出大事了！”金算盘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速极快，“你们得马上离开洛安！立刻！马上！”

    “到底怎么了？”马天工也紧张地凑了过来。

    “洛安的道上，最近来了一伙外地人，神秘得很。”金算盘说道，“这伙人出手非常阔绰，正在到处撒钱，高价打听所有跟‘人面纹’还有……还有‘巴蜀图语’有关的物件！”

    听到“巴蜀图语”这四个字，我和马天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是什么人？”三叔追问。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们的来路！”金算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但这伙人行事风格非常狠辣！前两天，道上有个叫‘猴三’的不长眼，想拿个清仿的假货去蒙他们，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在洛河下游发现了他的尸体，手脚都捆着，沉河了！”

    电话这头的我们三个人，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金老板，”三叔的语气变得异常凝重，“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十有八九！”金算盘肯定地说道，“你们手里的玉璧，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三爷，我得警告你们，这伙人绝对不是我们这种刨土的盗墓贼。我找人打听过，他们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手，有组织有纪律，倒像是一帮……一帮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团队。你们已经被盯上了，洛安不能待了！”

    三叔没有说话，他挂断了电话，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玉璧，那张古蜀人的人面，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

    过了许久，三叔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决绝。

    “我们怕是已经被一个更强大的对手给盯上了。”

    金算盘的电话挂断后，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那只一次性的手机被三叔随手丢在桌上，像个不祥的预兆。

    “妈的！”马天工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那几个冷馒头都跳了一下，“这帮杂碎是阴魂不散啊！从瓦官寺村的墓里跟出来，现在又追着这块破玉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洛安是肯定待不下去了。”我看着三叔，心里一阵发紧，“三叔，我们现在怎么办？再躲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像网里的鱼一样捞出来。”

    三叔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桌上的玉璧，手指在那冰冷的、刻着星图的表面上缓缓摩挲。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金算盘说得对，现在的洛安城就是龙潭虎穴，等着我们去闯。”他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我和马天工，“但他也说错了一点，我们不是鱼。那伙人现在是在洛安撒网，以为我们还在这里，这反而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马天工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机会？我们现在就是过街老鼠。”

    “他们以为我们是老鼠，那我们就钻他们想不到的洞。”三叔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其道而行之，赶在他们前面，去四川！”

    “去四川？”马天工愣住了，“就我们三个？三爷，你听金算盘说的，那伙人杀人不眨眼，有组织有纪律，我们这么去，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留在这里，是等死。去了，还有一线生机。”三叔将玉璧收回怀里，站了起来，“没错，他们有钱有人，行事狠辣。但我们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玉璧。

    “我们有地图。只要我们能比他们快一步，找到图上指引的地方，就能占得先机。到了那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就不好说了。”

    三叔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原本惶恐不安的我和马天工都镇定了下来。

    情况紧急，洛安不能再多待一秒。

    在金算盘的秘密安排下，仅仅一天之后，我们三个人就彻底换了一副模样。破旧的夹克换成了耐磨的冲锋衣，身上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还拿着伪造好的身份证明和采购合同。

    我们成了三个从北方南下，准备深入川西收购珍稀药材的商人。

    我们没有再走任何熟悉的路线，而是坐上了一趟绿皮火车，混在南下打工的人潮里，哐当哐当了好几天，终于进入了四川境内。

    火车车窗外的景象，与中原的平坦辽阔完全不同。空气变得潮湿而黏腻，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水汽。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层层叠叠的山峦被终年不散的雾气缠绕着，仿佛每一座山后面，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马哥，四川这地方……跟咱们那儿可真不一样。”我看着窗外，忍不住说道。

    “何止是不一样。”马天工正靠在窗边，看着飞速后退的景色，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那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地方。山高，林密，雾气大，自古以来就是出邪门玩意儿的温床。你闻闻这空气，都感觉能拧出水来，这种地方，最容易养出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根据玉璧上那幅星图和几个模糊不清的古地名，一路辗转，从火车换成长途汽车，又从长途汽车换成颠簸的三轮摩托，终于来到了川西腹地，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偏远古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