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罗盘和星图的计算，下一次归墟开启的时间，就在一周之后。”我指着海图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区域，“大概位置，在南沙群岛以东三百海里的一片争议海域。”

    “一周……”三叔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时间太紧了。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一周后的夜晚，月亮被乌云遮蔽，码头上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和柴油味。

    我们四人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背着行囊，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老鬼为我们准备的一艘远洋渔船。船不大，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吃水很深，显然是艘能抗风浪的真家伙。

    船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被海风吹得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他叼着个烟斗，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

    “钱收到了。”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要去那片鬼地方干什么。上了我的船，就得守我的规矩。到了地方，你们下船，我收钱走人，咱们两不相欠。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点了点头，“尽快起航吧。”

    “好。”

    船长不再多话，转身走进了驾驶舱。很快，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渔船缓缓地驶离了港口，巨大的船身融入了漆黑如墨的大海。

    我站在船头，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身后，是越来越远的陆地和万家灯火。而前方，是未知的深海，是龙啸天布下的天罗地网，是我们所有人的终局。

    我握紧了口袋里那块冰凉的陨铁罗盘，心中百感交集。

    渔船在海上航行了三天。

    我们渐渐驶入了南海的深处。这里的海，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可能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下一秒，毫无征兆的狂风就会卷起滔天巨浪，黑色的雨云像是要压垮整个天空。

    我们这艘渔船在山一样的海浪中，就像一片随时可能被吞噬的树叶，每一次被巨浪抬起又重重砸下，都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

    “老板，我劝你们一句。”在又一次风暴的间隙，船长找到我，脸色难看地指着远处灰蒙蒙的海天交界线，“前面那片海域，我们本地人叫它‘迷魂场’，邪门得很。这几十年，不知道有多少船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你们要是没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最好现在就返航。”

    “我们没有退路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船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开了：“那你们自求多福吧。”

    他的话音刚落，驾驶舱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怎么回事？！”马天工第一个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雷达！雷达有反应了！”一个年轻的船员脸色惨白地从驾驶舱里探出头，声音都在发抖。

    我跟马天工立刻冲了进去，只见雷达屏幕上，代表着我们渔船的光点后方，突然冒出了好几个快速移动的红色光点！

    “他娘的！是快艇！”马天工死死地盯着屏幕，“至少有五艘！正从我们后面高速追过来！他们想干什么？！”

    三叔也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在雷达屏幕的绿光映照下，显得异常冰冷。

    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是来送我们上路的。”

    “是九龙会的人。”我看着雷达屏幕上那几个穷追不舍的红点，声音冷得像冰，“龙啸天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到归墟。”

    “他妈的！”马天工一脚踹在舱壁上，“这老杂种是算准了我们的航线，在这里设了埋伏！”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震，紧接着，一阵密集的“哒哒哒”声从船尾传来，像是有人在用电钻疯狂地钻着我们的船壳！

    “重机枪！”船长嘶吼着，死死地把着舵盘，“他们开火了！都他妈抓稳了！”

    我冲出驾驶舱，只见船尾后方的海面上，五艘黑色的快艇呈一个扇形包围圈，正高速向我们逼近。最前面的那艘快艇上架着一挺重机枪，喷吐的火舌在昏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眼。子弹像冰雹一样砸在我们的船身周围，激起一连串冲天的水柱。

    “回船舱去！”我冲着甲板上不知所措的阿雅大吼一声，她被三叔一把拉了回去。

    “小川，这样下去不行！”马天工猫着腰跑到我身边，海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我们这艘破船又笨又慢，就是个活靶子！迟早被他们打成筛子！”

    “船长！”我冲回驾驶舱，“附近有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有！”船长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前面两海里就是‘迷魂场’！那片海域下面全是暗礁，星罗棋布，跟迷宫一样！风浪再大一点，进去就是九死一生！但也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那就开过去！”我当机立断，“就跟他们玩捉迷藏！”

    “坐稳了！”船长怒吼一声，猛地将舵盘打到底。

    笨重的渔船在海面上划出一个艰难的弧线，船身倾斜得几乎要翻过去，船舱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我们迎着风浪，朝着那片在雷达上显示为密集危险区域的礁石群冲了过去。

    后面的快艇显然没想到我们敢这么做，他们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分出两艘，从左右两翼包抄，试图将我们堵在礁石群外面。

    “三叔！”我大喊道，“把我们最猛的家伙拿出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三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装备箱里提出一支巴雷特，动作利落地拉开枪栓，将一颗子弹推进了枪膛。

    “马哥，你想办法吸引右边那艘船的注意！”我迅速分配任务，“三叔，我们打左边那艘！不能让他们在我们进礁石区之前追上来！”

    “明白！”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我和三叔各自找好掩体，冰冷的枪身紧紧贴着我们的肩膀。

    “就是现在！”

    我话音刚落，三叔的枪声和我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我肩膀发麻。远处那艘快艇的驾驶舱玻璃应声而碎，快艇立刻失去了控制，歪歪扭扭地撞向了旁边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