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比进这个鬼地方强！”唐慕声指着那片废墟，几乎要哭出来，“你们没感觉到吗？这里……这里连风都没有了！沙尘暴那么大，到这儿附近居然一点风都没有！这正常吗？这绝对是个陷阱！”

    他说得没错。自从我们看清这片废墟，周围就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陷阱也得进。”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喉咙干得快要裂开，“齐栎说的对，我们没得选。要么现在就躺在这里等死，要么就进去，赌一把里面有水。你们自己选。”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个。唐慕声一脸绝望，齐栎面无表情地检查着自己身上还能用的装备，而苏晴，她已经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废墟的入口，仿佛那里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我进去。”她第一个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就算里面是地狱，我也要进去。”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唐慕声喃喃自语，但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废墟走去。越是靠近，那股压抑的感觉就越是强烈。这座城市像是用黑色的巨石建造的，规模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它就像一头远古巨兽的骸骨，静静地趴伏在沙海之中。

    我们从一处坍塌的城墙缺口走了进去。踏入城内的那一刻，我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界那种灼热的空气似乎被隔绝了，城内阴冷得像是地窖。

    “我的天……”唐慕声跟在我身后，声音压得极低，“这里……这里怎么像是刚下过雨一样？地上都是湿的。”

    我低头看去，脚下的石板路果然泛着一层水光，但又不是真的水，摸上去是一种冰冷的潮湿感。整座城市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混合着某种腐败的气息。

    “都小心点，别乱碰东西。”齐栎走在最前面，他的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像一只警惕的猎豹。

    “这里也太完整了吧？”我看着街道两旁的建筑，忍不住说道，“外面被沙子埋了不知道多少年，里面居然没怎么被破坏。你们看那些墙。”

    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保存完好，虽然布满了裂纹，但主体结构都还在。我们走进了一座看起来像是神庙的大殿。殿门早已腐朽，只剩下黑洞洞的入口。

    一踏入大殿，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大殿内部的墙壁上，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壁画。

    “这些是……”苏晴快步走到一堵墙边，伸出手，指尖悬在那些雕刻上方，却没有触碰，“这是……祭祀。”

    “祭祀？祭祀什么？”唐慕声紧张地四处张望，好像随时会有怪物从黑暗中扑出来。

    “别急，从这边看。”苏晴指着入口左侧的墙壁，“壁画是连贯的，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们凑了过去，借着从殿外透进来的微光，仔细地看着墙上的画面。

    第一幅画，是一片沙漠，一群穿着古怪服饰的人正跪在地上，他们的姿态充满了恐惧，仿佛在向天空祈求着什么。

    “他们在求雨？”唐慕声猜测道。

    “不像。”齐栎指着画中那些人的面部表情，“这不是祈求，是恐惧。他们在害怕天上的东西。”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壁画的天空部分，被刻意描绘成一片漩涡状的乌云。

    “看第二幅。”我走到下一块石板前。

    第二幅画，那片漩涡状的乌云中央，出现了一个东西。它从天而降，拖着长长的尾迹，像一颗坠落的流星。地面上的人群变得更加恐慌，甚至有人开始逃窜。

    “陨石？”唐慕声推了推眼镜，“是陨石撞击导致了这一切？”

    “不是陨石。”苏晴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死死地盯着那块壁画，像是要把它看穿，“你看第三幅。”

    第三幅画，那个从天而降的东西已经落到了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那些原本四散奔逃的人，又重新聚集了过来，他们围在深坑周围，姿态不再是恐惧，而是变成了一种狂热的崇拜。

    “他们疯了吗？”唐慕声无法理解，“天上掉下来个玩意儿差点把他们砸死，他们不跑，还围过去拜？”

    “因为那个东西，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我指着第四幅壁画，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你们看，这是什么？”

    第四幅画，深坑里流出了黑色的液体，汇聚成了河流。那些人捧着黑色的液体，痛饮，欢呼，甚至在其中沐浴。而原本干涸的沙漠，也开始出现了诡异的黑色植物。

    “是水……”唐慕声的眼睛亮了，“黑色的水？难道这里真的有水？”

    “那不是水。”我的心沉了下去，指着壁画的最后一幕，“你们看这个。”

    最后一幅壁画，也是最大的一幅。画面中央，是一个高高筑起的祭坛。祭坛下方，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而在祭坛之上，那个从天而降的东西被供奉了起来。无数的人被当成祭品，他们的血液流淌下来，灌溉着祭坛下方的土地。

    整个画面，透着一股疯狂而血腥的邪气。

    “他们……他们是在用人命祭祀那个鬼东西！”唐慕声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在了齐栎身上。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苏晴喃喃自语，她痴迷地看着祭坛上那个被供奉之物的轮廓。

    我的目光也死死地锁定在那个东西上。壁画的雕刻风格虽然粗犷，但那个物体的形状却异常清晰。它不是一块石头，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它有着一种独特的、非自然的弧度，一端尖锐，另一端则像是断裂的残片。

    这个形状……

    这个形状我太熟悉了。

    “沈川，你怎么了？”苏晴见我半天不说话，转头看向我。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块一直被我带在身上的玄羽碎片。

    我将它举到壁画前，与祭坛上那个被万人血祭的东西做对比。

    “操……”我听到唐慕声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