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画面剧烈地晃动起来，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远处传来爆炸声和人类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眼镜男脸色大变。

    一个研究员连滚爬爬地跑了过来，脸上全是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不好了！B区的……B区的隔离门被突破了！畸变体……畸变体全都冲进来了！”

    “什么？！”

    眼镜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视频的最后，我看到一只巨大的、覆盖着甲壳的利爪猛地从侧面挥来，将那个研究员拍成了一滩肉泥。画面陷入一片混乱，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我三叔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枪，转身冲向了怪物涌来的方向。

    然后，屏幕一黑，视频中断了。

    死寂。

    控制室里又恢复了之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唐慕声和苏晴都沉默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胸腔里却像是有一座火山即将喷发。那段争吵，那最后的画面，在我脑中反复回放。

    “沈川……”苏晴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你……还好吗？”

    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股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似乎随着这口气一起被吐了出去。我转过头，看着她和唐慕声。

    “我没事。”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你三叔他……”唐慕声欲言又止。

    “他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看着漆黑的屏幕，仿佛能看到三叔最后冲向怪物的背影，我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他想阻止这一切。他是在和那群疯子战斗。”

    之前所有的怀疑、困惑和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三叔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这个名为“永生”的庞大阴影。

    他没有完成的事情，我来替他完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唐慕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看着我，像是看着唯一的救星，“沈川，你三叔……他是不是还活着？视频最后他冲出去了，他那么厉害，肯定还活着吧？”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目光却无比坚定，“但如果他还活着，我就要把他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如果他死了……我就把这里，连同‘永生’组织，一起给他陪葬。”

    “说得好！算我一个！”唐慕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我爸的账，还有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的账，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我现在就……”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主控大厅！

    呜——呜——呜——

    红色的光芒瞬间取代了屏幕的幽光，在每一个角落疯狂闪烁，将我们三个人的脸映照得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唐慕声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我没碰什么东西啊！是不是我刚才破解系统的时候，触发了什么延迟警报？”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同时拔出了枪，“我们暴露了！准备战斗！”

    “暴露给谁？这里不是空的吗？”唐慕声还在发懵。

    “不是空的！是满的！”我冲着他低吼，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厅那扇虚掩的合金门。

    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城市深处，那些我们之前以为是死寂的阴影里，传来了无数令人牙酸的嘶吼和摩擦声。那些声音由远及近，飞快地朝着我们所在的这座高塔汇集而来！

    “走！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当机立断，拉着苏晴的手腕就往外冲。

    苏晴反应极快，反手握住我，另一只手也举起了枪，和我并肩护住惊魂未定的唐慕声。

    “往哪儿走？外面全是怪物！”唐慕声绝望地大喊。

    “总比被堵死在这里强！”

    我们三人刚冲出合金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

    街道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畸变体”。它们从建筑的缝隙里，从黑暗的角落里，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有的像巨大的蜘蛛，长着人脸，八条腿在地面上飞速爬行；有的身体臃肿，皮肤上流淌着脓液，嘴里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还有的，就是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长着甲壳利爪的怪物，它们蛮横地撞开同类，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我们！

    “开火！别停下！”我大吼着，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那些怪物的身上，迸溅出各种颜色的液体，但根本无法阻挡它们分毫。我们只能一边开火，一边沿着来时的路，拼命地向后撤退。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唐慕声躲在我们身后，也拿着一把从船上顺来的手枪胡乱射击，“它们……它们不怕疼吗？！”

    “它们早就不是人了！”苏晴冷静地更换着弹匣，她的射击精准而致命，总能打中那些怪物的眼睛或关节，“别看它们的样子，把它们当成纯粹的野兽！”

    就在我们被怪物逼得节节败退，几乎就要被包围的时候，一阵密集的、制式统一的枪声，突然从我们侧面的建筑顶上传来。强大的火力瞬间在我们和怪物群之间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十几道穿着黑色战术服的人影，正呈战斗队形从楼顶索降而下。他们装备精良，行动迅捷，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而为首的那个人，就站在我们面前不远处。他缓缓地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我化成灰都认得的脸。

    金丝眼镜，斯文的面容，以及那抹阴冷到骨子里的微笑。

    “你……！”我瞳孔猛缩，感觉一股凉气从脊椎直冲大脑，“不可能！我明明一枪打爆了你的头！”

    “哦？你说的是那个吗？”眼镜男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那只是一个备用义体，数据没有及时上传，思维模式还停留在几年前，算是个有缺陷的次品。真可惜，浪费了我不少资源。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帮我处理掉了那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