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德沉默了。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主机轻微的嗡鸣声。

    “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那就意味着，‘永生会’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其他的线索。我们现在拿到的，或许只是其中一块拼图。而他们，随时都可能找到那个地方。”

    “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顾渊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说的对。”慕承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已经不是一次普通的考古发掘了。这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危险的敌人赛跑。我……我必须立刻向上面申请，组织一支保密级别更高、装备更精良的队伍。一次水下考古行动！”

    这个决定一出口，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的慕凝溪立刻上前一步。

    “爸，我要去！”

    “胡闹！”慕承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凝溪，你知不知道这次意味着什么？对手是‘永生会’，那些人是亡命之徒！幽云墓的经历你还没忘吗？”

    “我当然没忘！”慕凝溪的语气异常坚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正因为没忘，我才更要去！这份资料是我和师兄一起查出来的，地图上的每一个坐标点我都烂熟于心，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数据支持！爸，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后方担惊受怕！”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顾渊，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但更多的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师兄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慕承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他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顾渊。

    顾渊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平静，却又像深潭一样，似乎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和逞强。慕凝溪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依旧倔强地挺直了脊背，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良久，顾渊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次可能比幽云古墓更危险。”

    慕凝溪的心沉了一下，以为他又要像以前一样，用冷硬的理由将她推开。

    然而，顾渊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整个世界都开满了烟花。

    “跟紧了。”

    ……

    慕承德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让慕凝溪和慕承德都吃了一惊。

    是宋景文。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完全没有了过去的自负与傲慢。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顾渊和慕承德。

    “教授，顾渊。”他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我听说，你们要组织一支新的队伍，去青海。”

    慕承德皱了皱眉：“景文，这件事是高度机密，你是从哪里……”

    “您别管我从哪里听说的。”宋景文打断了他，态度诚恳得近乎卑微，“教授，我申请加入。我必须去。”

    “你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吗？”慕承德的语气很严肃，“这和我们之前面对的任何情况都不同。”

    “我知道。”宋景文的目光转向了顾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我当然知道。幽云墓的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事。”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我过去坚信不疑的那些科学理论，我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那座墓里，被砸得粉碎。那个‘咒炼凶尸’，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它们就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脑子里。我没办法假装它们不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鼓起全身的勇气。

    “我以前总想在学术上压过你，顾渊。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我连你所面对的世界的冰山一角都还没看清。”

    “所以，我想去。”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不是为了竞争，也不是为了什么功劳。我只是想亲眼去看看，去搞明白，这个世界的水，到底有多深。如果我搞不明白，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慕承德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那场劫难，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心性。

    他看向顾渊，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顾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宋景文，仿佛在审视他灵魂的质地。最终，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猛地推开了，一个人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教授！顾神！等等我！千万别把我忘了！”

    来人是许阳，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崭新的、看起来异常坚固的摄影箱，像是抱着自己的命。

    “许阳？你怎么也来了？”慕凝溪哭笑不得。

    “我当然得来！”许阳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拍着胸脯保证，“作为国家指定的官方记录员，这么伟大的行动怎么能少了我！上次……上次是我的失误，设备没保护好，丢了最关键的素材。”

    他一脸痛心疾首，随即又变得斗志昂扬。

    “我发誓！这次我带的设备是军工级别的，防水、防震、防爆！就算我人没了，这些记录也绝对会完好无损地留下来！我一定要亲手记录下更伟大的传奇！”

    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慕承德叹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了决断的神情。

    “好了，既然人都在，我就正式宣布一下这次行动的安排。”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首先，关于队伍成员。经过上级的严格审查和批准，这次行动的核心团队，由我们五个人组成。”他依次指了指顾渊、慕凝溪、宋景文、许阳，最后指向自己。

    “那杜飞扬和萧然呢？”慕凝溪下意识地问。

    “这次行动的保密级别是最高等级。”慕承德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们两位虽然优秀，但不符合这次行动的特定要求，已经被明确排除在外。这是命令，不需要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