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出声打扰，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试图给他一些力量。

    许久，顾渊才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松开手，那块晶石“啪”的一声掉在桌上。

    “这东西……它不仅仅是信物或者能量源。”顾渊看着那块晶石，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它是一个记忆的存储器！它记录了我们守陵人一脉，最核心的秘密。”

    “那座青铜树是什么？”慕凝溪追问道。

    “我不知道……记忆太零碎了。”顾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但我能感觉到，所有的记忆片段，都在指向同一个地方。”

    “哪里？”

    “秦岭。”

    顾渊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封皮已经磨损的牛皮笔记。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仅凭这些零碎的记忆，我们就像没头的苍蝇。永生会经营了上千年，他们的准备一定比我们充分得多。”他翻开笔记，指着其中一页上画着的一幅潦草地图，“和他们的最终对决，很可能就在秦岭。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去寻求家族的帮助，把一切都搞清楚。”

    “你的家族……还有其他人？”慕凝溪有些意外。

    “只剩下一个了。”顾渊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一个用红笔圈出的地点，“我父亲的亲弟弟，我的族叔。笔记里说，如果有一天我走投无路，就去秦岭深处的这座‘清风观’找他。”

    慕凝溪看着他坚毅的侧脸，没有问“要不要带上我”，而是直接说道：“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秦岭深处，古木参天。

    一座破败的小道观，就藏在这一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

    顾渊和慕凝溪找到这里时，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头发随便挽了个髻的老道士，正躺在观门口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着小酒。

    那酒瓶子，赫然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绿瓶二锅头。

    “请问，这里是清风观吗？我们找顾长风道长。”顾渊上前一步，客气地问道。

    那老道士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摆了摆手：“顾长风？早羽化升天了。你们是来上香的还是来问卦的？上香自己进去，问卦嘛……得看我这瓶酒喝完心情好不好。”

    顾渊看着他这副江湖骗子般的做派，心中反而定了下来，他压低声音说道：“家父顾天you。临终前他交代，如果我遇到了解不开的死局，就来秦岭，找一个宁可用二锅头漱口，也不愿喝一口好茶的族叔。”

    躺在摇椅上的老道士，喝酒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缓缓地坐直了身体，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却迸射出锐利如鹰隼的光芒，将顾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顾天佑的儿子？”他沙哑地开口，“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比你爹那张棺材脸强多了。这小姑娘呢？”他的目光又转向慕凝溪，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慕凝溪，我的……战友。”顾渊回答。

    “战友？”顾长风嘿嘿一笑，站起身来，“行吧，管你们是战友还是炮友，既然是我大哥的后人，就进来吧。”

    走进道观，顾渊将那块“龙骨”晶石拿了出来，放在了顾长风面前的石桌上。

    顾长风脸上的所有戏谑和不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终究还是来了。”他拿起晶石，轻轻摩挲着，仿佛在触摸一件失散多年的珍宝，“我守在这里几十年，就是在等它。说吧，孩子，在哪找到的？”

    “西海龙墟。永生会也在抢它。”

    “那群挖人祖坟还想上天的杂碎！”顾长风冷哼一声，“他们倒是鼻子灵。你做得很好，没让它落到那帮人手里。不过，你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它能储存记忆，我看到了一棵青铜神树。”

    “神树？”顾长风嗤笑一声，“孩子，那是我们祖先放出的烟雾弹。坐下吧，你们两个。今天，我就告诉你们，我们顾家，这千百年来，到底在守护一个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他将那瓶二锅头一饮而尽，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

    “首先，忘了‘地脉龙骨’这个名字。那不过是为了迷惑外人编造的谎言。这东西，不是任何生物的骨头。它是……地球的本源生命能量，在特殊环境下凝结成的实体结晶。”

    顾渊和慕凝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地球的……生命能量？”慕凝溪不敢相信地问。

    “没错！小姑娘，你脚下的这颗星球，是活的！”顾长风用力一拍桌子，“这块晶石，就是它的‘心脏起搏器’，维系着整个星球的生态平衡。山川为何屹立，江河为何奔流，万物为何生长，都靠它的能量在维系！”

    “而你在记忆里看到的那棵所谓的‘青铜神树’，”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它根本不是用来祭祀的。它是一个巨大的能量调节器！是我们的第一代先祖，耗尽毕生心血，在这秦岭主脉之上建造的超级仪器！它的作用，就是梳理、引导、并稳定这股庞大的地脉能量。”

    顾渊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颠覆性的认知在他脑中形成。

    “所以，我们守陵人的职责，不是守着一座坟，也不是护着一件宝物……”

    “说对了，臭小子！”顾长风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我们不是守卫。我们是工程师，是这颗星球的‘地脉系统’维护员！我们的职责，就是保证那台叫‘神树’的机器，永远平稳地运行下去！”

    “所以，你们现在明白了吗？”顾长风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用拇指摩挲着杯沿，“我们玄字脉的职责，不是守着什么墓，也不是护着什么宝。我们是守护者，守护的是这颗星球的命脉！”

    慕凝溪和顾渊都沉默着，心头被他刚才的话语带来的震撼久久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