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之后，又在一种更高级的、更本源的法则之下，被重塑、再生！

    “这是……什么感觉……”顾渊的意识在毁灭与重生的边缘挣扎。

    水与木，生与死，创造与毁灭，镇压与平衡……所有截然相反的概念，都在他那坚韧无比的守护者血脉的强行调和之下，渐渐地，失去了它们原本的界限。

    “撑住！一定要撑住！”顾渊对自己怒吼着。

    最终，它们融合为了一种全新的、超越了所有已知法则的、似有似无、亦正亦邪的、最接近于道的本源力量——混沌之力！

    “顾渊！他……他怎么了？”凯伦惊恐地看着半空中顾渊的身体，他的身体时而透明，时而扭曲，散发出的气息让她感到源自灵魂的战栗。

    “他的气息……消失了，又不像是消失了……”慕凝溪也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这股力量……超越了我的认知……”

    而顾渊，也缓缓地，再次，睁开了他的双眼。

    他那双原本能够看穿生死的阴阳眼，此刻，已经彻底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混沌！

    “凡人……你……你做了什么？”天机仪主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你身上的力量……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在顾渊那双全新的、混沌色的眼睛的注视之下，整个世界，再次，变了模样。

    他不再看到能量的流动，也不再看到法则的线条。

    “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的……”顾渊低语。

    他看到的，是万事万物之间，那最根本的、如同蛛网般、密不可分的因果与联系。他清晰无比地看到，在那尊巨大的岩石巨人的体内，那条连接着天机仪主凡人之心与坤仪天轨的、唯一的根，那条维系着他伪神之躯的、最关键的因果之线！

    “找到了……你的‘因’，你的‘果’……”

    “两秒了！只剩最后一秒了！”许阳看着计时器，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而此刻，距离那个三秒的防御空窗期，还剩下最后，一秒！

    顾渊，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就是这里。”

    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同样是混沌色的、仿佛能够斩断世间一切因果的流光。

    “你要攻击哪里？我的防御是完美的！你找不到我的核心！”岩石巨人咆哮着，巨拳再次积蓄力量。

    顾渊没有去攻击天机仪主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本体，而是用尽了自己那全新的、全部的力量，将那融合了两种地脉秘宝之力的、终极的混沌一击，狠狠地，斩在了那个虚无缥缈、但却又真实存在的，连接点上！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于灵魂层面的、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地宫！

    天机仪主那巨大的岩石身躯，猛地，僵住了！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他那双燃烧着星辰之火的能量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不敢置信的、惊恐的、茫然的神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脚下那条华夏龙脉之间、那条本应是牢不可破的、绝对的能量链接，竟然，被一股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力量，给硬生生地，斩断了！

    “我的力量……我的连接……断了？”

    “不——！！！”

    随着一声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怒吼，他那失去了无穷无尽的能量供应的、高达百米的巨大神之躯，开始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一般，迅速地，崩溃、瓦解！

    “发生了什么？他……他要倒了！”凯伦看着那庞然大物开始解体，震惊地喊道。

    “成功了……顾渊他……真的成功了……”慕凝溪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

    无数的巨石，从他的身上，剥落、坠下，重新，化为了最普通的、死寂的岩石。那股毁天灭地的、神明般的气息，也如同潮水般，飞快地，从他的身上，退去。

    “不可能……我的计划是完美的！我的神躯是不朽的！”天机仪主的声音在崩塌中回响，“凡人……凡人怎么可能斩断天轨与龙脉的因果！你到底是谁！”

    顾渊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那双混沌色的眼睛，淡漠地注视着眼前神明的陨落。

    最终，伴随着一阵轰然巨响，那尊顶天立地的岩石巨人，彻底地，崩塌了。

    而天机仪主，也从那崩塌的岩石废墟之中，重新，变回了他那副凡人的身躯，重重地，摔落在了那座冰冷的通天祭坛之上。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的不再是能量光屑，而是凡人的鲜血。

    因为能量的剧烈反噬，他那张原本英俊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老、干瘪。

    “我的力量……我的生命……”他伸出枯槁的手，看着自己的皮肤变得如同树皮一般，“就这样……结束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用他那双充满了深深的不解与困惑的、浑浊的眼睛，看着那个同样是浑身浴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的顾渊，用尽最后的力气，问出了他此生最后一个，也是最想不通的问题：“为……为什么……？”

    “……”顾渊沉默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守护这些，愚昧、自私、贪婪……注定要，自我毁灭的……凡人？”

    面对天机仪主那来自于灵魂的、最后的质问，顾渊，拖着他那同样是濒临极限的、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顾渊，小心！”凯伦挣扎着站起来，提醒道。

    顾渊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他看着这个，策划了数百年、只为了用毁灭来净化世界的、可悲的枭雄，他那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漆黑的眼眸之中，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对失败者的嘲弄，只有一片，经历了无数生死之后，才沉淀下来的、平静与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