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没发现她怀孕了吗？”顾宸直接问道。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一起摇头：“完全没有！她平时都穿校服，本来就宽松，而且她也不胖，谁能想到啊……”

    顾宸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角落里几个抱在一起、眼睛红肿的女生身上。

    他走了过去，苏小妹也跟了上来。

    “你们是薛敏蕙的好朋友，对吗？”顾宸的声音放得很轻。

    几个女生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抽泣着说：“我们……我们是她同班同学，我们关系比较好。”

    “我想问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顾宸看着她们，“她最近有没有交男朋友？”

    话音刚落，几个女生瞬间噤声，眼神躲闪，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班主任和家长们。

    顾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他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怀孕的迹象？比如呕吐，或者食欲不振？”

    这一次，她们的反应更加明显。

    一个女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周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警察叔叔，我们……我们不知道……”另一个女生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恐惧。

    顾宸明白了。

    她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

    他看着这些被吓坏了的孩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笔和一张便签，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镇定些的女生。

    “拿着。”

    他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她们几个能听到，“我知道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如果你们想起了什么，或者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打这个电话。”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她们惊恐不安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实在害怕，不敢打电话，就给我发微信。不用说话，把你想说的打出来就行。”

    几个女生的眼睛里瞬间亮了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们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张小小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

    直到下午四点，所有师生的问询和DNA样本采集工作才全部结束。

    礼堂里的人们早已疲惫不堪，空气中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顾宸再次走上主席台，拿起话筒。

    “各位老师，各位家长，今天的调查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感谢大家的配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方便后续调查，也为了学生们的情绪能够得到平复，我建议，学校从明天开始，暂时停课几天。”

    “什么？停课？”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台下立刻有家长站了起来，激动地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顾警官，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高考就剩一个月了！一天都耽误不起，怎么能停课？”

    “就是啊！停课了，孩子的学习怎么办？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们孩子的前途最重要！”

    家长们的反对声此起彼伏，言辞激烈。

    顾宸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握着话筒，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直压抑着的火气，在这一刻终于被点燃了。

    “前途？”

    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礼堂，“你们孩子的同学，一个朝夕相处了三年活生生的人，刚刚惨死在教学楼里！你们现在跟我谈前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利剑刺向台下的每一个人。

    “你们觉得冷漠吗？一个花季少女，在你们孩子每天上课的地方，在最痛苦无助的情况下流干了血！而你们，为人父母，关心的却只是停课会影响你们孩子的成绩？”

    整个礼堂鸦雀无声，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家长们都愣住了，被他身上爆发出的强大气场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们！”

    顾宸的目光如刀，扫过一张张错愕的脸，“如果你的孩子学习好，就算从现在开始放假一个月，他一样能考上好大学！如果他学得不好，也不差这几天！可现在，一个生命就这么没了！你们觉得，你们的孩子，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回教室，听着老师讲函数和公式，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他们能学得进去吗？”

    几位老师的眼圈红了，他们被顾宸的话深深触动。

    是啊，孩子们不是机器，他们有感情，会害怕，会悲伤。

    台下的学生中，响起了压抑的啜泣声。

    特别是薛敏蕙的那几个朋友，她们再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

    “敏蕙……”

    “我们一起奋斗了三年，说好了一起考大学的……”

    哭声是有传染力的。

    很快，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哭泣，整个礼堂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所笼罩。

    家长们彻底没话说了。

    他们看着自己哭泣的孩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自私和冷酷。

    看着眼前的景象，顾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他知道，强硬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我理解各位家长的担忧。”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我向大家保证，一周之内，我们专案组一定破案，给大家一个交代！”

    老师们走了过来，对家长们说：“各位家长，顾警官说得对，孩子们现在的情绪确实不适合继续上课。先让他们回家调整一下吧，学校这边会和警方保持沟通，有任何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家长们沉默着，最终只能无奈地点头。

    他们走到自己孩子身边，拍着他们的后背，领着他们，在老师的组织下，开始有序地离开大礼堂。

    很快，原本拥挤的礼堂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专案组的几个人和一片狼藉。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幕降临，市局专案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顾宸站在白板前，神情严肃。

    专案组的成员围坐在会议桌旁，众人一脸疲惫，但眼神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