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顾宸的目光转向他们，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我想告诉你们两位，青春期的男生女生，互有好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更不是什么不学好。你们这种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骂的引导方式，除了让他们更加叛逆，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不敢跟你们沟通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徐璐的父母愣住了，他们张了张嘴，却发现无力反驳。

    徐璐抬起头，惊讶地看了一眼顾宸，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现在，可以说了吗？”顾宸的目光重新回到徐璐身上，“我们想知道全部的真相，从头到尾，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徐璐沉默了很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开口了。

    “是……我撒谎了。”

    “我跟她……确实认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苦涩。

    “其实，在参加那个公益活动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她太安静了，在学校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我们是在那个线上聊天群里认识的。一开始只是随便聊聊，关于猫，关于狗，关于救助站。后来有一次，聊到学校，才发现我们居然是同一个学校，还是同年级的。”

    “后来……聊得就多了起来。我发现她人特别好，特别善良，虽然话不多，但……跟她聊天很舒服。那次线下活动，我们一起给小猫洗澡，一起喂狗，关系……就很快升温了。”

    “那个挂件，是我送给她的。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你这个……”他父亲又要发作，被他母亲一把拉住。

    顾宸没有理会他们，继续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后来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徐璐的眼神黯淡下来，充满了困惑，“还不到三个月。”

    “我们本来关系很好，真的很好。但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变了。”

    “断崖式的冷漠。”

    徐璐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准确的词，“没有任何征兆。前一天我们还在聊晚上吃什么，第二天，她就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只有四个字：‘我们分手’。”

    “我当时都懵了。”他苦笑了一下，“我打电话给她，她不接。我发消息问她为什么，她也不回。我去她们班门口等她，她看到我，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绕着我走。”

    “我以为……我以为是她怕被家里人知道，怕影响学习。我想着，那就先这样吧，等高考完了再说。所以我也没去纠缠她。”

    “但是从那以后，她就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她退出了那个公益活动的聊天群，学生会也退了，社团活动也不参加了。我们在学校里偶尔碰到，她也只是低着头，匆匆走开，好像根本不认识我。”

    “我很生气，真的。”

    徐璐的拳头握紧了，“我觉得莫名其妙，我觉得自己被耍了。所以……所以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陈语嫣轻声问道。

    “我怕……”徐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我怕惹上麻烦。警察找到我，问我和她的关系，我第一反应就是撇清。我怕别人以为……以为她的死跟我有关系。”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徐璐的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被莫名其妙分手的少年，他的困惑、愤怒和恐惧，都显得那么真实。

    “最后一个问题。”顾宸的目光如刀，直刺徐璐的眼睛，“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性关系？”

    徐璐猛地抬起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激动地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我们是男女朋友，但我们……我们很有分寸！最多就是拉拉手，偶尔拥抱一下！我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我发誓！”

    他看着顾宸，眼睛里带着一丝哀求，“警察叔叔，我承认我撒谎了，因为我胆小，我害怕。但是，她怀孕，还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真的……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跟我分手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顾宸点头，他知道徐璐不是凶手，但有些事他说不定清楚。

    “关于你们参加的慈善活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活动，参加活动又遇到什么可疑人员嘛？”

    徐璐皱眉好好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没遇到什么可疑人，薛敏蕙本来也不太爱跟人搭讪说话，而且大家都不太熟悉，里面大部分人都比我们大，一般活动也就是我两分一组活动。”

    顾宸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线索可能又要断了。

    思考一番，他还是继续问道：“一般你们会在群里聊天嘛，你们有慈善群吧！”

    提到这个群的时候，徐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群里聊的都是活动相关问题，偶尔闲聊，但我没发觉薛敏蕙有什么不一样！”

    看着徐璐诚恳的样子，加上之前DNA检测结果，孩子确实与他无关，顾宸觉得一直逼问一个高中生，对案情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可能给他造成心理阴影。

    他站起身，拍了拍徐璐的肩膀。

    “DNA结果不会说谎，我们相信你。今天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随后，他转向旁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徐家父母，声音冷了下来：“叔叔阿姨，孩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们也不希望他背负着不该有的压力去参加高考。别再因为这件事为难他了，他是你们的儿子，不是一个工具。”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羞愧的神情，直接对门口的警员说：“送他们出去吧。”

    ……

    市局专案组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到了冰点。

    白板上画满了复杂的线条和人物关系，但最核心的那个名字，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