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宸带着苏亦阳和几名身着便衣的警员，如幽灵般出现在“云顶会所”的大厅时，值班经理那副睡眼惺忪的脸上写满了措手不及。

    “警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经理强作镇定，但眼神里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顾宸没有废话，直接将搜查令拍在他面前：“警方办案。带我们去赵哲，赵先生前天晚上用餐的那个包厢。”

    冰冷的字眼和顾宸不容置疑的眼神，让经理瞬间白了脸。他不敢再多问一句，只能连连点头，在前面带路。

    会所内部的装潢极尽奢华，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一股纸醉金迷和不可告人的隐秘气息。厚重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让整个空间显得异常安静。

    “就是这里，‘观澜厅’。”经理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刷开了门禁。

    包厢很大，里面的餐具早已收拾干净，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酒水和香气的味道。

    “苏亦阳，”顾宸环视四周，目光冷静，“你带人，对整个会所的中央空调系统、新风系统，以及所有可能使用熏香、香薰的地方进行全面取样，特别是通风管道的过滤网，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苏亦阳立刻打开勘查箱，戴上手套，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他像一个精准的外科医生，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顾宸则独自在包厢内踱步。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窗边一个古色古香的铜制香炉上。香炉被打扫得很干净，但顾宸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它的内壁似乎比外表要黯淡一些。

    “亦阳，过来看看这个。”

    苏亦阳闻声走过来，他俯下身，用一支特制的小号勘查灯照向香炉内部。在灯光的照射下，香炉底部边缘的缝隙里，一些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粉末残留物，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有发现！”苏亦阳精神一振。

    他立刻取来无菌棉签和物证袋，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将那些微不足道的灰烬残留物一点点地收集起来，仔细封存。

    “顾队，样本拿到了。”苏亦阳将物证袋举到顾宸面前，“只要这里面的成分能和江漓姐那边对上，那证据链就完整了。”

    顾宸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几乎在苏亦阳封存物证的同时，顾宸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了呱哥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顾队，我这边有重大进展！”

    “说。”

    “我顺着赵哲的公司往深了挖，发现他们在三年前，曾经投资过一个位于南美洲哥伦比亚的雨林木材生意。虽然那个项目最后因为当地政策变动，亏了不少钱，但是！赵哲本人，在那段时间里，有至少五次往返于哥伦比亚的飞行记录！”

    哥伦比亚！顾宸的瞳孔猛地一缩。

    江漓在报告里明确提到，那种稀有的生物碱，其原产植物就生长在安第斯山脉的哥伦比亚段！

    “还有更劲爆的！”呱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查到赵哲在瑞士银行有一个秘密的个人账户。就在案发前一周，这个账户有一笔不大不小的资金，汇给了国内一家位于滨海市的生物科技公司！你猜这家公司的业务范围是什么？”

    “植物提取，香料定制。”顾宸替他说了出来。

    “完全正确！”呱哥在那头打了个响指，“所有的证据链都开始指向他了！这个姓赵的，他不仅有渠道接触到那种稀有生物碱，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他本人绕过所有公司流程，私下里定制了含有这种成分的特殊物品！”

    一个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点，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构成了一张指向赵哲的天罗地网。

    顾宸缓缓走到包厢的落地窗前。天色已经蒙蒙亮，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楼下的街道上，早起的车辆已经开始汇聚成流动的光河。

    他知道，与赵哲的第二轮交锋，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空手而去。他的手里，已经握有了足够将对方那副冷静面具彻底击碎的筹码。

    专案组的会议室里，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香炉灰烬的样本已经加急送往法医中心，呱哥查到的资金流水和出行记录也打印出来，放在了桌子中央。所有的证据都像一支支利箭，箭头直指赵哲。

    “物证、动机、渠道，三者齐备。”顾宸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准备立刻传唤赵哲，进行第二次讯问。这一次，我要让他没法再云淡风轻地走出去。”

    “同意！”呱哥一拍大腿，“证据都摆到这份上了，看他怎么狡辩！”

    苏小妹也点头道：“他那个完美不在场证明，在江法医的发现面前，已经成了最大的疑点！他越是证明自己在场，就越是说明他有机会利用熏香作案！”

    一切似乎都已水到渠成，收网在即。

    然而，就在顾宸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发疯似的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负责调查第三名嫌疑人——外科医生李慕白的小组组长，老王。

    顾宸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顾队！紧急情况！”电话那头，老王的声音又急又快，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李慕白这边，有重大发现！不……是惊天发现！”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宸身上。

    “说重点。”顾宸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们追踪李慕白近期的网络活动轨迹，撬开了他电脑的加密硬盘，发现他是一个名叫‘白色献祭’的极小众论坛的资深会员！那个论坛……简直就是个疯人院！”

    老王喘了口粗气，继续道：“里面全是些对完美、纯洁的病态追求者，他们分享一些叫什么‘净化仪式’的幻想文章，还有大量经过艺术化处理的……解剖学图片！”

    顾宸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