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仿佛有无形的炸弹在网络世界中爆炸，他与“先知公司”服务器之间的所有连接，被一股强大的数据流粗暴地强行切断。

    他电脑的屏幕，瞬间恢复了正常的桌面。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邢繁繁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湿透。

    他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双手，第一次，在这个他引以为傲的数字世界里，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虽然成功逃脱了。

    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那番鲁莽的举动，已经彻底惊动了那条潜伏在黑暗数据深渊中的……毒蛇。

    第二天清晨，专案组办公室的气氛异常紧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队！”

    苏亦阳行色匆匆地推门而入，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刚刚接到的线报，‘先知公司’在今天凌晨四点，突然宣布公司进入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戒状态！”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他们暂停了所有非必要的对外数据连接，并且以‘遭遇了来源不明、强度极高的恶意网络攻击’为由，直接向国家网络安全中心报了警！”

    这条消息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意味着，他们打草惊蛇了。

    顾宸听完汇报，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证据，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像两把利剑，直接穿透了整个办公室，射向了角落里的邢繁繁。

    邢繁繁正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假装在专心致志地破解那枚棘手的SD卡。

    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顾宸站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邢繁繁的座位。

    他每走一步，办公室里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一分。苏亦阳和苏小妹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连大气都不敢出。陈语嫣和江漓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幕。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顾宸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和那越来越近的、如同死神倒计时的脚步声。

    巨大的压迫感，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邢繁繁的头顶。

    顾宸终于站定在他的面前，巨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他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邢繁繁终于扛不住这种窒息般的压力，他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看……看我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虚。

    顾宸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冰冷得像是从西伯利亚的冰原吹来的寒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是你干的，对不对？”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响。

    邢繁繁的身体猛地一僵，但被戳破心思后的羞恼，让他强行挺直了脊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抬起头，强作镇定地迎上顾宸的目光，“我昨天一整晚都在研究这张破卡，哪有时间干别的？”

    “呵。”

    顾宸发出了一声满是嘲讽的冷笑。

    “砰！”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苏小妹都吓得一哆嗦。他将昨天苏亦阳从“先知公司”带回来的拒绝报告，和今天凌晨国安中心发来的警情通告，一起狠狠地摔在了邢繁繁的键盘上。

    “你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吗！”

    顾宸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对着他低吼道：

    “昨天下午我们的人刚被赶出来，今天凌晨公司就遭到了顶级黑客的攻击！时间点、攻击强度、还有这种无法无天、不计后果的行事风格！除了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天才，还有谁！还有谁会这么大胆子去捅这个马蜂窝！”

    顾宸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邢繁繁那层骄傲的伪装剥得干干净净。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被当众斥责的愤怒。

    “没错！”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冲着顾宸大声承认道：

    “就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这两个字，像是瞬间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顾宸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邢繁繁胸前的衣领，手臂上青筋暴起，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拎了起来，重重地顶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问我怎么样？”

    顾宸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几乎是脸贴着脸，对着邢繁繁怒声喝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动，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凶手，我们已经盯上他了！我们所有的部署，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全都被你这个蠢货给毁了！”

    “我……”邢繁繁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震慑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周明的女友告诉我们，他在‘先知公司’里有一个线人！一个可能还活着的线人！”

    顾宸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他多年来积攒的冷静和稳重，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他无法容忍这种因为愚蠢的个人英雄主义，而将整个案件和他人生命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行为。

    “现在！就因为你！那个线人随时都可能被灭口！你这不是在破案，你这是在帮着罪犯杀人！”

    被死死顶在墙上的邢繁繁，听到这句诛心之言，非但没有丝毫畏惧，眼中反而燃烧起更加激烈的火焰。

    他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顾宸。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