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苏小妹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它挂的是个套牌！我们查了这个车牌，登记的是一辆早就报废的面包车！”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发挥我的特长了啊！”苏小妹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把这辆车所有出现过的监控视频都调了出来，一帧一帧地比对，发现它右后侧的保险杠上，有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划痕。我就靠着这个特征，最终在另一个区的监控里，找到了这辆车的真实牌照！”

    苏亦阳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沉稳了许多：“我们顺着这个真实车牌查了下去。”

    “车主是谁？”顾宸立刻追问。

    “车主信息，是一家注册在海外的皮包公司。”

    “皮包公司？”顾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对，但我们继续深挖，发现这家皮包公司的控股方，是一家名为‘黑盾安保’的公司。”

    “黑盾安保？”顾宸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苏亦阳点了点头，他点开另一个文件，将“黑盾安保”的资料投到了大屏幕上。

    “这家公司，从表面上看，和‘先知公司’没有任何业务往来和股权关系。它的主要业务，是为少数几个顶级大企业，提供最高级别的安保服务，以及……‘特殊事务处理’服务。”

    苏亦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鼠标，重重地点在了客户名单的第一个名字上。

    “‘先知公司’，正是它最大的客户。”

    大屏幕上，“黑盾安保”四个字和它与“先知公司”之间那条看不见的利益纽带，像一张无声的网，笼罩在专案组所有人的心头。

    “特殊事务处理……”顾宸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恐怕，也包括处理掉发现秘密的人。”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江漓的电话。

    “顾宸，我查到了！”电话一接通，江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突破性的发现感，“周明体内的安眠药成分，我查到来源了！”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顾宸的手机上。

    “说。”顾宸的声音沉稳。

    “我之前联系了国内外十几家药物研究所，都查不到这种特殊分子式的药物有任何商业售卖记录。后来我改变了思路，不查药物，查能够合成这种药物的实验室。”江漓的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就在刚才，一家瑞士的顶级化学实验室给了我回复。他们确认，这种药物是他们多年前为一个‘神经科学研究项目’独家定制的非卖品。”

    “客户是谁？”顾宸立刻抓住了重点。

    “他们只提供给了一个客户——”江漓在那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精神一振的名字，“‘先知公司’旗下的一个生物科技子公司。”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顾宸的心脏也猛地一跳，他追问道：“这个项目，有负责人吗？”

    “有！”江漓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立刻通过权限调取了这个子公司的内部资料，在这个所谓的‘神经科学研究项目’的技术负责人一栏里，我找到了一个名字。”

    “是谁？”

    “韩冰。”

    当江漓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专天组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周明留下的数字线索。

    苏亦阳和苏小妹找到的嫌疑车辆。

    以及江漓刚刚追查到的致命药物来源。

    三条看似毫无关联、各自独立的调查线索，在这一刻，像是三支呼啸而出的利箭，从完全不同的方向，最终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同一个靶心。

    技术总监，韩冰。

    “虽然还都是间接证据……”苏亦阳看着眼前汇集起来的所有线索，喃喃自语，“但是……一个无法被忽视的证据闭环，已经形成了。”

    顾宸挂断电话，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摊牌的时刻，快要到了。

    “江漓，陈老师，会议室。”顾宸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三人来到小会议室，顾宸关上了门，将所有的纷扰隔绝在外。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韩冰。”顾宸率先开口，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但问题是，我们手里的，没有一条是能直接定罪的铁证。数字遗言是匿名委托人留下的，车是皮包公司的，药是子公司申请的。每一条线索，他似乎都能找到撇清自己的理由。冒然逮捕，很可能会被他利用法律程序直接脱身。”

    “我完全同意。”陈语嫣点了点头，她冷静地分析道，“我在对韩冰进行心理侧写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这种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极度自负，做事一定会给自己留好万全的后路。他不会留下任何能直接锤死自己的证据。”

    “所以，硬碰硬不行。”顾宸的目光转向她，“你的建议呢？”

    “攻心为上。”陈语嫣的嘴角勾起一抹专业的、自信的弧度，“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自负。他看不起我们，他认为自己是完美的捕猎者，而我们只是愚蠢的猎物。我们就要利用他这一点，为他设一个局。”

    江漓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此刻也开口道：“什么样的局？”

    “一个让他自以为掌控全局，却一步步走进我们陷阱的心理圈套。”陈语嫣解释道，“我的计划核心，只有一个字——‘弱’。”

    “示弱？”顾宸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就是示弱。”陈语嫣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正式传唤他。但在审讯的一开始，我们不拿出任何关键证据，比如车辆，比如药物。我们就只用一些外围的小问题去试探他，比如他跟周明是否认识，案发当晚他在哪里，有没有不在场证明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