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是严谨的科幻，不是穿着宇航服谈恋爱的偶像剧。”江漓撇了撇嘴，“你呢？你这种工作狂，应该没时间看吧？”

    “嗯，没来得及。”顾宸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着前方，“听苏亦阳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本帮菜，味道很地道，说下次聚餐可以去那。”

    “得了吧，他？”江漓毫不留情地吐槽，“他的味觉除了能精确分辨福尔马林和医用酒精的区别，还能有什么参考价值？上次就是信了他的邪，被他骗去吃了一家号称‘全城第一’的火锅，吃完我跟苏小妹俩人上吐下泻，他自己倒跟个没事人一样。”

    顾宸听着她的抱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

    车子一路开到了江漓家楼下，稳稳地停住。

    引擎熄火，车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窗外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区里传来几声犬吠，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江漓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谢了啊，顾司机，送到门口，五星好评。”

    然而，她刚要推开车门，顾宸却突然开口了。

    “江漓。”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紧张。

    江漓的动作一顿，转回头看他：“嗯？怎么了？不是到我家楼下了吗？还不放我下去，是打算绑架功勋法医啊？”

    她用一贯的玩笑语气，试图化解这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的气氛。

    顾宸没有接她的话茬，他双手依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关于……上次……”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却比刚才更低了一些。

    “上次？”江漓有些疑惑。

    “上次，就在这里。”顾宸的目光，看向窗外那栋熟悉的居民楼，“你说……让我上去喝杯茶。”

    江漓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顾宸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转过头，迎向她的目光，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懊恼，“我当时，搞砸了。”

    “我承认，我的反应很糟糕，表现得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傻瓜，然后……落荒而逃。”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做一份深刻的检讨，“我想为那件事，很郑重地，跟你道个歉。”

    看着他这副窘迫又认真的模样，江漓愣了几秒，随即，“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点因为他上次的临阵脱逃而积压在心里的不快，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了。

    江漓的笑声，像一缕春风，吹散了车内最后一点尴尬和紧张。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转过身，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着这个男人。

    她故意板起脸，学着他刚才的严肃口吻：“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笨蛋了？晚了。顾组长，本法医可是很记仇的。”

    顾宸看着她那双明明在笑，却故作生气的眼睛，那颗因为紧张而狂跳不已的心，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安定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学着她的样子，也解开了安全带，将整个身子转向她。

    空间本就不大的驾驶室，因为这个动作，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江漓，”他的声音很认真，认真到甚至有些笨拙，“我知道，我不擅长表达，很多时候，也总是会说错话，做错事。”

    “但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和你一起工作，一起出现在场，一起分析案情，甚至……一起斗嘴，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也很……开心的事情。”

    他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和退缩，就那么直直地，注视着江漓的眼睛，用尽了他此生所能做到的、最真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搞砸了一次，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看着江漓似乎没反应过来，他那颗刚安定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急急地补充了一句：

    “是正式的，以交往为前提的那种。”

    话音落下，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紧张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紧张到额角都快冒汗的样子。她眼里的笑意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水般的温柔光芒。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是在故意欣赏他这难得一见的窘态。

    然后，她忽然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在了顾宸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看在你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破天荒地公开表扬了邢繁繁的份上……”

    “我考虑一下。”

    她满意地看到顾宸的身体瞬间僵住，然后，她又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不过嘛……作为预付的定金，上次没喝成的茶，今晚补上？”

    说完，她不等顾宸有任何反应，便飞快地拉开距离，推开车门，灵巧地跳下了车。

    站在车门外，她回头，对着还愣在驾驶座上的顾宸，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顾宸在原地足足愣了两秒，大脑才终于将她刚才的话消化完毕。

    随即，一个难以抑制的、灿烂的笑容，在他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彻底绽放开来。

    他知道，这一次，他没有搞砸。

    第二天音乐厅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接连多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专案组的办公室里，难得地弥漫着一股松散而快活的空气。

    “庆功宴！庆功宴！”苏小妹正兴高采烈地在团队群里搜罗着附近的美食，大声嚷嚷着，“今晚必须不醉不归！我请客！不，让阳哥请客！他奖金肯定比我多！”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老惦记着我那点三瓜俩枣。”苏亦阳靠在椅子上，手里悠闲地翻着一本厚厚的《机械故障诊断与排除》，嘴上虽然在斗嘴，脸上却挂着笑，“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你阳哥我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