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队，我们问了几个负责后台的工作人员。”苏小妹拿着记录本，语速很快地汇报道，“第一个重点怀疑对象，是这次《终极琴王》比赛的亚军，林悦。”

    “高伟最大的竞争对手？”陈语嫣问。

    “对！据好几个人反映，林悦和高伟之间早就因为作品抄袭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林悦在很多私下场合都声称，高伟现在这首让他一举成名的改编曲，是窃取了她之前的创意。就在决赛开始前，还有人看到他们俩在后台的休息室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案发时，她在哪里？”顾宸问道。

    “她就在舞台右侧的候场区，下一个就轮到她上场。那个位置，距离亦阳哥发现金属夹的地方，不超过五米。”

    顾宸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第一个，林悦。继续。”

    “第二个嫌疑人，是电视台的资深音响师，陈星。”一名老警员接着报告，“有人看到，在下午的最后一次彩排时，高伟因为觉得钢琴的拾音效果不理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负责音响的陈星破口大骂，话说的非常难听，极尽羞辱，让陈星当场就下不来台，脸都气白了。”

    “这个陈星，技术能力怎么样？对舞台熟悉吗？”

    “他是台里的技术大拿，精通各种电子设备和舞台机械，据说自己在家还攒机甲模型。这个演播厅他工作了十几年，每一个角落，每一根线路，他都了如指掌。布置那些机关，对他来说，能力上完全没问题。”

    顾宸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陈星”的名字。

    “还有一个。”陈语嫣看着手里的资料，补充道，“一个我们之前可能忽略了的人。”

    “谁？”

    “电视台的专属钢琴调律师，吴鹏。”陈语嫣说道，“我刚才问了乐器保管组的人。这个吴鹏，性格非常内向，几乎不和人说话，但他是唯一一个，除了高伟本人之外，可以随时以‘调试钢琴’为名义，自由进出那间玻璃琴房，而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人。”

    顾宸的笔尖一顿。

    陈语嫣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那把结构特殊的老式门锁，除了高伟手里的那一把，台里为了以防万一，还有一把备用钥匙。而那把备用钥匙，就由他保管。”

    “林悦，有抄袭纠纷和后台争吵，案发时距离装置位置最近。”

    “陈星，被当众羞辱，精通电子设备和舞台结构，有能力。”

    “吴鹏，性格内向，唯一能自由进出琴房，并且保管着备用钥匙。”

    顾宸看着白板上刚刚写下的三个名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牵扯着动机、能力与机会。

    “兵分三路。”顾宸的声音在空旷的演播厅里显得格外清晰，“立刻对林悦、陈星、吴鹏展开讯问！我要知道案发时，他们每一分每一秒的动向！”

    “是！”

    ……

    电视台一间临时的休息室被用作了讯问室。

    顾宸坐在桌子后面，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林悦，这次比赛的亚军。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演出长裙，妆容精致，气质清冷，即便是在被警察讯问的当下，脸上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骄傲。

    “林小姐，我们知道，你和高伟之间有矛盾。”顾宸开门见山。

    “矛盾？”林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顾警官，用词不当。我和他之间不是矛盾，是我单方面看不起他。”

    “哦？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窃贼，一个披着天才外衣，窃取他人心血的骗子。”林悦坦然地迎着顾宸的目光，毫不避讳自己的厌恶，“他的成名作，那首被吹上天的改编曲，核心创意是我的。他偷走了我的东西，还反过来嘲笑我的作品不够商业化。”

    “所以你很恨他。”顾宸陈述道。

    “我只是觉得他不配站在那个舞台上，不配得到那些掌声。”林悦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他死了，我也很遗憾。毕竟，他还欠我一个公开的道歉。”

    “案发时，也就是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你在哪里？”

    “在我的专属化妆间里准备。我的化妆师和助理可以为我作证，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林悦的回答滴水不漏。

    “一步都没有？”顾宸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你确定吗？我们有工作人员看到，你曾去过舞台的右侧翼。”

    林悦的眼神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端着水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

    “我……”她停顿了半秒，视线飘向别处，“我想起来了，我去了一趟洗手间。舞台侧翼那边，不是有洗手间吗？”

    “只是去洗手间？”顾宸的目光紧紧锁着她。

    “对，只是去洗手间。”她喝了一口水，似乎是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语气也重新变得镇定，“这有什么问题吗，警官？”

    ……

    另一边，电视台的主音频控制室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那个孙子！他懂个屁的音响！一个只会弹琴的，跑到我的地盘上对我指手画脚！他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吗？”

    音响师陈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满屋子精密的设备，对着前来询问的陈语嫣和苏亦阳破口大骂，唾沫横飞。他是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脾气显然比他的体型还要火爆。

    “就因为下午彩排的时候，我说他的钢琴尾音有点过载，建议他控制一下力度，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说我不专业，说我们台里的设备都是垃圾！”陈星越说越气，脸涨得通红，“我他妈的入行二十年了！他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叫混音，什么叫声场吗？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陈语嫣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等他发泄完，才温和地开口：“所以，你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