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陈语嫣点了点头。

    整个专案组，如同一台被重新校准了目标的精密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兵分几路，从虚拟和现实两个维度，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匠人”，展开了一场全面的围剿。

    对“匠人”的围剿，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两天过去了，专案组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苏小妹和苏亦阳已经将赵毅的社会关系网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而远在网安总队的邢繁繁，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怎么样了？”顾宸拨通了邢繁繁的电话，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不怎么样。”电话那头，邢繁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但依旧夹杂着他那标志性的傲慢，“这家伙是个真正的幽灵。他活动的那个加密论坛，服务器物理地址在海外，而且是军事级别的防御。他自己的账号，所有的登录IP都经过了十几层动态代理和跳板，最后消失在暗网的黑洞里，根本无法追溯到源头。”

    “他上传的文件和所有发言呢？”顾宸追问。

    “呵，更别提了。”邢繁繁嗤笑一声，“都经过了最高级别的加密和多次信息混淆，就像是把一张纸烧成灰，再把灰撒进海里。几乎抹掉了一切个人痕迹。”

    “也就是说，线索断了？”顾宸的眉头紧紧锁起。

    “如果是别人，可以这么说。但在我这里，字典里没有‘线索断了’这四个字。”邢繁繁的语气突然一转，带上了一丝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就在刚才，我从一堆被我破解的、他自己为清理干净的废弃数据缓存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极其微小的数字签名。”邢繁繁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赞叹和不屑，“这个签名，来自于一种非常罕见，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非对称加密算法。我查遍了所有已知的算法库，都没有找到匹配项。结论只有一个——这套算法，是他自己写的。”

    顾宸瞬间明白了。

    “这是他的傲慢留下的破绽。”

    “没错！”邢繁繁像是找到了知音，“一个真正的顶级黑客，总忍不住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一个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签名。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这成了他唯一的身份标识。”

    “能追踪吗？”

    “我已经将这个算法作为‘指纹’，开始在整个互联网范围内进行反向追踪扫描。”邢繁繁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寻找任何使用过同样或类似算法的痕迹。给我点时间，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用过电脑，我就能把他……”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和邢繁繁的一声低喝。

    “找到了！”

    顾宸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十几个小时，又似乎只是一瞬间，邢繁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快意。

    “顾队，我追踪到了当初激活椅子里那个促动器的最终指令信号。”

    “源头呢？”

    “信号同样经过了层层伪装，但我剥开之后，发现其核心的加密方式，与‘匠人’的那个数字签名，完全吻合。就是他！”邢繁繁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沿着这条线索，最终定位到了发出这个信号的终端设备。”

    整个专案组办公室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围到了顾宸身边。

    “信号源头，指向了本市一个叫‘蓝盾’的小型数据中心里的一台服务器。”邢繁繁语速极快地汇报着，“而发出指令的终端，是一款名为‘静语’的加密社交应用。”

    “静语？”苏小妹立刻在电脑上搜索起来。

    “别费劲了，这应用极其小众，以军用级别的隐私保护性作为卖点，用户群体非常小，都是些对个人隐私有极端需求的偏执狂。”邢繁繁不屑地评价道，“我怀疑，这很可能就是‘匠人’与他的同伙进行联系的渠道。”

    “我立刻获取了该应用在案发时间段内的所有本地用户登录记录。虽然记录是匿名的，只有一个无法识别的ID，但……”

    “但只要和我们掌握的涉案人员名单进行交叉比对，就能找到嫌疑人！”顾宸立刻接话，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

    “Bingo！”邢繁繁打了个响指，“匿名ID列表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接下来的活儿，该你们这些跑腿的干了。我得去睡会儿。”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苏小妹！”顾宸立刻转身。

    “在！”

    “将秦风公司所有员工，他的妻子、父母、所有家庭成员，以及所有能接触到那间公寓的物业、安保、保洁人员名单，全部调出！与邢繁繁提供的匿名用户列表进行匹配！”

    “是！”

    苏小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两份名单被导入了比对程序。

    办公室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和苏小妹敲击回车键的清脆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她的电脑屏幕。

    进度条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98%……

    99%……

    100%！

    程序开始进行数据交叉筛选，海量的ID和姓名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几分钟后，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匹配结果。

    那是一行被标红的数据。

    苏小妹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看到了屏幕上那个名字。

    匹配结果显示，在案发前后，一个ID的登录记录，与促动器被激活的时间点，有着超过95%的高度重合。

    而那个ID绑定的真实身份是——

    秦风的私人助理，苏晴。

    “苏……苏晴？”

    苏小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扭头看向顾宸，仿佛在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