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动手。”

    陈珂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出，冰冷而决绝。

    “信号干扰已启动，持续十分钟。那辆车现在是个瞎子和聋子。祝你们好运。”林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电流的嘶鸣，随即中断。

    车门无声地推开，孙茜像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滑入暴雨之中。她熟练地剪断警戒线，蹲在3001室的门前，手中一套精巧的工具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寒芒。

    不到三十秒，门锁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哒”声。

    陈珂和李娜迅速跟上，三人如同幽灵般闪进门内，孙茜从里面轻轻将门带上。

    一股混合着血腥、灰尘和死亡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板上洒满了用于提取指纹和脚印的粉末，家具上贴着勘察标记，一切都维持着警方离开时的样子。

    “我检查设备，五分钟。”孙茜压低声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信号探测器，开始沿着墙角仔细扫描。

    陈珂没有开灯，他借着窗外城市反射的微光，站到了阳台的落地窗前。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飞速重构着新闻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试图还原死者坠落前最后的姿态。

    李娜站在房间中央，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是她回归现实后，第一次要在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场中，主动、完整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陈珂……我……”她的声音在颤抖。

    “别怕，我在这里。”陈珂转过身，向她伸出手，“试试看，李娜。我们需要你。”

    李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慢慢闭上了眼睛。

    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抽走了声音和温度。

    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和“愤怒”，狠狠地将她吞没。

    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烁——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踩住脚踝，身体被推向冰冷的窗沿，指甲抠进水泥的剧痛，喉咙里因窒息而发出的野兽般的嘶吼……

    “不……放开……不是那里……”李娜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脸色在昏暗中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仿佛变成了刘国栋本人，正在亲身经历着死亡前那最绝望的一刻。

    但她“看”到了！刘国栋在拼死反抗，可他那双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却不是在看凶手，而是死死盯着客厅的某个方向！他不是在为自己求生，他是在保护什么东西！

    “李娜！”

    陈珂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将自己的体温和稳定沉着的情绪传递过去。

    “握住我的手，李娜！听我的声音，不要陷进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他在保护什么？”陈"珂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根锚，将她即将被情绪风暴撕碎的精神稳定下来。

    “他……他被人按在窗边……”李娜大口地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他在反抗……喉咙……他在保护一个方向……不是他自己……”

    在陈珂的引导下，她艰难地从那令人崩溃的死亡体验中剥离出来。

    “很好，你做得很好。”陈珂能感觉到她的精神正在趋于平稳，“现在，再试一次。现场还有没有别人的情绪？凶手的。”

    李娜苍白着脸，再次集中精神。

    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情绪。它不像刘国栋那般爆裂，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冰冷。

    “有……另一个人……”李娜的声音细若蚊鸣，“他把人推下去了……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

    “他做了什么？”陈珂追问。

    “他没有立刻走，”李娜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分辨着什么，“他在门口……在门口附近停了很久。”

    “他的情绪呢？杀人后的兴奋？还是紧张？”

    “都不是。”李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没有兴奋，也没有紧张。只有一种……冰冷的焦躁。还有……失望。”

    “失望？”孙茜正好完成了检查，走了过来，听到了最后两个字，不禁愕然，“他杀了人，他失望什么？”

    这个词，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他的目的不是杀人，或者说，不只是杀人。”陈珂瞬间明白了，“他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与警方“自杀”的结论形成了最根本的对立！一个因为抑郁而自杀的人，现场怎么会留下属于凶手的、焦躁而失望的情绪？

    “李娜！”陈珂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他具体在哪个位置停留了？那个让他感到焦躁和失望的位置！”

    李娜已经虚脱到了极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了玄关的方向。

    “门口……那个鞋柜……”

    刹那间，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平平无奇的鞋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