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陈珂一回到安全屋，甚至来不及喝口水，就直接拨通了林风的加密电话。

    “怎么样？”林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没有丝毫情绪。

    “跟你预料的一样。”陈珂靠在椅背上，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疲惫，“王坤就是那把伞。正规途径，已经彻底被堵死了。”

    他简单复述了在警局的经历，尤其是王坤接电话时那漏洞百出的表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他挂断电话后，回头看你的眼神慌乱了。”林风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说明，他背后的人，或者他自己，很怕有人去查案发现场。”

    “没错。”陈珂的眼神锐利起来，“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在警方完成所谓的‘现场清理’和‘证物封存’之前，我们得亲自进去一趟，看看刘国栋到底留下了什么。”

    “风险很高。”林风提醒道，“滨江一号是高档公寓，安保系统严密。更何况现在那里是命案现场，楼下必然有警方的二十四小时监控。”

    “所以才需要你。”陈珂说道，“我需要那栋公寓最详细的建筑图纸、安保系统的型号和漏洞、周边所有街道的监控分布，以及……负责在楼下看守的警员，他们的换班时间表。”

    “好。”林风回答得干脆利落，“给我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安全屋的投影屏幕上，一栋复杂的建筑三维模型缓缓旋转。

    “滨江一号A座，刘国栋家在3001室。”林风的声音通过音箱传出，“公寓安保用的是‘天盾三代’系统，我已经找到了后门程序，可以制造一个三分二十秒的系统空白期，包括电梯和楼道内的所有监控。”

    “太短了。”孙茜皱起了眉，她正对着一张平面图快速勾画着什么，“从进入大楼到30楼，再原路返回，三分二十秒，根本不够。”

    “所以我们不走大门。”林风将三维模型放大，指向大楼的侧面，“这里，是餐厅的排风管道出口，在二楼的平台外沿，正下方是一个监控死角。你们可以从这里进入大楼的中央排风系统。”

    孙茜的眼睛亮了。“排风管道能直接通到三十楼？”

    “不能。”林风否定道，“但它可以让你们绕开大厅和电梯厅的警戒线，进入消防楼梯。根据图纸，管道在二十九楼有一个维修口。从那里出来，你们只需要再爬一层楼梯。”

    “行动时间呢？”陈珂问。

    “凌晨两点整，是警员换班的时间，他们会有五分钟的交接空档。”林风回答，“我会在这五分钟内，同步瘫痪安保系统。你们有三分二十秒的时间，进入消防楼梯。进去之后，你们就安全了，但记住，从刘国栋家里出来，只有一次机会。”

    “足够了。”孙茜站起身，脸上是专业人士的自信，“路线我来规划，保证万无一失。”

    计划在争分夺秒中被敲定。然而，就在他们整装待发，准备在午夜降临后行动时，窗外，毫无征兆地响起“哗啦啦”的声音。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席卷了整座城市。

    “该死！”孙茜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低声咒骂了一句，“这雨会影响我们的通讯设备。”

    “有好处也有坏处。”陈珂检查着手腕上的微型电脑，语气沉着，“大雨可以帮我们掩盖行踪和声音，但风险也确实增加了。”

    午夜一点四十五分。

    陈珂和孙茜驾驶的普通家用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滨江一号小区对面的一个阴影里。雨下得更大了，雨刷器疯狂地摆动，也只能在玻璃上划出短暂清晰的扇形。

    “林风，报告情况。”陈珂戴上耳麦，低声说道。

    “目标楼下，除了警方用来拉警戒线的执勤车，一切正常。”林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等等。”

    陈珂的心一紧。“怎么了？”

    “东南角，距离单元门五十米的位置，多了一辆车。”林风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挂着警用牌照。但这辆车，不在我拿到的巡逻部署表上。”

    孙茜立刻拿起望远镜，透过雨幕，艰难地锁定了那辆车。

    “车里有人，至少两个。没开警灯，就那么停着。他们在监视。”孙茜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这不是常规部署。我们可能暴露了。”

    “放弃吗？”李娜在后座紧张地问，声音都在发颤，“这太危险了，万一是个陷阱……”

    放弃，就意味着失去了寻找真相的唯一机会。刘国栋留下的线索，很可能在天亮之后，就会被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彻底抹去。

    继续，则可能一头撞进敌人精心布置的罗网，全军覆没。

    陈珂死死盯着那辆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黑色帕萨特，大脑在飞速运转。

    “不，这不是陷阱。”他突然开口，语气异常肯定。

    “为什么？”孙茜不解地问。

    “你想，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我们，预备好了要抓我们，最有效的方式是什么？”陈珂反问道，“应该是增派人手，在我们可能出现的入口，比如排风管道附近设伏。而不是派一辆车，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干看着。”

    “那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等。”陈珂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跟我们一样，在等。这辆车，很可能不是警方派来的，而是王坤，或者他背后的人派来的。他们不放心，要亲眼看着现场被‘清理’干净。”

    他的话让车内的气氛瞬间逆转。

    孙茜立刻明白了陈珂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要在今晚动手？”

    “很有可能。”陈珂看着手上的表，时间已经指向了一点五十五分，“这反而说明了一件事。”

    他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着孙茜和李娜，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国栋的家里，确实有他们害怕的东西。我们，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