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者”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彻底击碎了任何武力强攻的可能。团队被迫回到了原点，指挥室里的气氛比调查之初更加凝重、更加压抑。

    高云将自己关在了射击训练室里。全息靶上，“惩罚者”的影像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又被她手中的枪精准地击碎。枪声在封闭的空间里震耳欲聋，但她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机械地更换弹匣，射击，再更换弹匣。她想用这种方式，将那五个小时、六个队员、七秒钟的惨败，从自己的脑海里彻底抹去。

    陈珂站在训练室外，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切。他知道，必须找到一个新的突破口，否则，在高云崩溃之前，整个团队的意志就会先被这次彻头彻尾的失败所击垮。

    他转身回到会议室，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现在到会议室来。”

    几分钟后，众人无言地落座。

    陈珂走到巨大的电子白板前，拿起笔，重重地写下了“塔耳塔洛斯”几个字，然后用一个圈将它框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颓然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都看到了，硬闯进去，是死路一条。”

    没有人反驳，惨痛的教训就在眼前。

    “但是，”陈珂的语气一转，“打不开的门，不一定非要用拳头去砸。”他的笔尖在白板上轻轻一点，“既然我们从外面打不进去，那就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把我们‘请’进去。”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死水。林风、孙茜，甚至是一直沉默的高云，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请’我们进去？”孙茜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可能？他们恨不得把我们挫骨扬灰。”

    “一个再封闭的实验室，也需要运转。”陈珂的思路无比清晰，“只要它需要运转，就必然需要与外界进行物资交换。这就是它的命脉，也是我们的机会。”

    林风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们改变策略，从军事渗透，转为情报渗透。攻击的目标，不再是他们的武装，而是他们的供应链！”

    “没错。”陈珂点头，“这一次，我们不看那些普通的耗材，只盯着一样东西——那些无法替代的、最高精尖的核心设备。夜莺，林风，这是你们的任务。”

    “收到。”“明白。”

    指挥室里沉闷的空气，终于开始重新流动。调查的重心，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林风和“夜莺”再次潜入了数据的海洋。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精准而明确。

    “全球范围内，能够生产5纳米级别基因编辑仪的公司，只有三家。”林风的声音在指挥室里回响，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夜莺”的声音紧随其后：“能够提供军用级量子纠缠通讯模块的，只有两家，而且其中一家有明确的军方背景，可以排除。”

    “把所有这些顶尖设备供应商的名单，和已知的‘普罗米修斯’外围企业、基金会进行交叉比对。”陈珂下令。

    数天不眠不休的工作开始了。数据流如同瀑布一般在主屏幕上刷新，一个又一个目标被筛选，又被排除。

    直到第三天深夜。

    “找到了！”林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所有这些最核心的设备，无论最初的生产商是谁，最终都通过数层白手套公司，指向了同一个最终供应商！”

    屏幕上，一个公司的名字被放大。

    “卡尔·蔡司精密仪器，位于德国斯图加特。”孙茜念出了声，“一家老牌的光学和医疗设备制造商，历史悠久，名声很好。”

    “表面上是这样。”夜莺的声音响起，“但深入挖掘它的股权结构后发现，它最大的控股方，是一个名为‘未来科学发展基金会’的组织。这个基金会，就在我们已知的‘普罗米修斯’外围组织名单上。”

    “就是它了。”陈珂的眼神锐利起来，“继续挖，我要知道他们近期所有的出货单、人员调动，所有的一切！”

    “等等……”夜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同寻常，“我截获到了一份加密的人事调动邮件。很重要。”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份经过解密的文件，被投射到了主屏幕上。

    “‘卡尔·蔡司精密仪器’首席工程师，汉斯·施密特博士……”林风一字一句地读着，“他将在下个月，亲自带领一支由五名核心技术人员组成的团队，前往一个‘重要海外客户’的所在地，进行最后一批核心设备的安装与调试。”

    邮件的附件里，是五个人的详细资料和照片。

    “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陈珂立刻追问。

    “信息经过了最高级别的加密，目的地只标注了一个地理坐标。”夜莺回答，“我已经将它与我们的地图进行了比对。”

    屏幕上，一个红点，精准地落在了那座名为“塔耳塔洛斯”的死亡之岛上。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那五个工程师的照片，他们知道，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供应链条，终于出现了一个人为的、可以被利用的裂口。

    陈珂看着汉斯·施密特那张严谨的德国人的脸，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们，就是我们潜入‘塔耳塔洛斯’的唯一一张，也是最后一张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