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取代他们。”

    当陈珂在会议室里说出这句话时，空气凝固了。

    “你的意思是……”孙茜的声音有些干涩，“绑架他们，然后……我们伪装成他们？”

    “没错。”陈珂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离开德国之前。然后，我们登上那架前往‘塔耳塔洛斯’的飞机。”

    “这太疯狂了！”林风第一个提出质疑，“这不仅仅是易容。声音、行为习惯、专业知识，甚至他们走路的姿态，任何一个细节出错，我们连警报都来不及拉响就会被识破。”

    “难度不亚于发动一场小型战争。”高云补充道，但她的眼中却没有退缩，反而燃起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但我喜欢这个计划。”

    这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就这样迅速成型。任务被立刻分解。

    “夜莺，林风，我需要那五个人的所有资料。”陈珂下令，“入侵德国联邦数据库、蔡司的公司内网、他们的社交媒体。从身高体重、虹膜数据，到他们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咖啡，对什么东西过敏，我全都要。”

    “没问题。”林风的指尖已经开始在虚拟键盘上跳动。

    “剩下的我们四个，”陈珂看向孙茜、高云和李娜，“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汉斯·施密特和他的团队。我们必须在几周内，完成从战士到顶尖科学家的角色转变。”

    几天后，一间临时改建的教室里，一位白发苍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教授正站在白板前，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分子式。他是钱振东通过关系请来的、早已退休的诺贝尔生物学奖提名者。

    “……所以，CRISPR-Cas9系统的脱靶效应，在5纳米级别的基因编辑中，是一个必须通过复杂算法进行规避的核心难题。孙茜女士，你来复述一下我刚才提到的三种主流规避算法的原理。”

    孙茜猛地从神游中惊醒，她面前的笔记本上，画着一个正在开火的小人，旁边写着“干掉惩罚者”。

    “呃……那个，算法……”她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宁可去跟一个‘惩罚者’小队单挑。”课间休息时，孙茜把笔重重地摔在桌上，对高云抱怨道，“我看到这些鬼画符就头疼！什么叫量子纠缠？为什么一只猫能又死又活？”

    “我也不懂。”高云的脸色同样难看，她面前是一本关于高斯物理的专著，已经被她翻得起了毛边，“如果可以，我希望用拳头让这些知识进到我脑子里。”

    “李娜，你怎么做到的？”孙茜看着旁边一脸平静的李娜，她刚刚完美回答了教授关于量子隧穿效应的提问。

    李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轻声说：“我听得出来。刚才教授讲到‘薛定谔方程’的时候，他的心跳稍微加快了一点，语气也更重了。我就知道，那肯定是重点。”

    老教授看着这一幕，推了推眼镜，对林风说：“林先生，恕我直言，这两位女士……她们的天赋显然不在理论物理上。但那位李娜小姐，她是个真正的天才，她的学习方式我闻所未闻。”

    “坚持住。”林风拍了拍孙茜的肩膀，“没人指望你们成为真正的科学家，但你们必须懂行，能唬住人。”

    与此同时，另一项更为艰巨的挑战也在地下三层的工坊里进行。一台从好莱坞顶级特效工作室运来的、军用级别的精密设备正在嗡嗡作响。

    “这是动态人皮面具3D打印系统。”林风向众人解释道，屏幕上正显示着汉斯·施密特头部的三维模型，数据精确到微米，“它使用的不是普通硅胶，而是一种混合了生物蛋白的记忆凝胶，能够模拟真实皮肤的毛孔、出油，甚至能对微表情做出细微的响应。最重要的是，它能骗过绝大多数生物识别系统。”

    “能骗过‘塔耳塔洛斯’的吗？”高云问。

    “不知道。”林风摇了摇头，“但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而在工坊的另一头，一间绝对隔音的房间里，陈珂正戴着耳机，闭着眼睛。

    他面前的屏幕上，播放着一段汉斯·施密特接受采访的视频。

    “……我们蔡司的精密，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屏幕里的施密特用他那带着浓重斯图加特口音的德语说道，然后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短促而沙哑的咳嗽。

    陈珂摘下耳机，喝了口水，然后用完全相同的语调和口音，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们蔡司的精密，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

    他说完，也模仿着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沙哑的咳嗽。那声音，与录音里的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他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里三天了，反复聆听目标的每一段录音，模仿他们的语调、口头禅，分析他们每一句话背后的情绪。

    孙茜端着咖啡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休息一下吧。”她把咖啡放在桌上，“你听起来就像个七十岁的德国老头，太诡异了。”

    陈珂睁开眼，眼中有明显的血丝，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用施密特那种略带傲慢的腔调说：“谢谢。但我不喜欢加糖的咖啡，它会影响我大脑的思考效率。”

    孙茜愣住了，这句话，正是他们从施密特的私人邮件里翻出来的原话。

    “好吧，”她耸了耸肩，“看来你已经上道了。需要我提醒你，你本人其实嗜糖如命吗，陈珂先生？”

    “从现在起，我就是汉斯·施密特。”陈珂放下咖啡杯，再次戴上耳机，声音恢复了他自己的冷静与决绝，“直到任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