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白炽灯在秦然枪管上折射出寒光，陆深后颈能清晰感受到金属的震颤。沈言的扫描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显示屏上跳动的频率与警用电台频道数字完美重合。

    "秦队！"沈言猛地抓住她持枪手腕，“你腰间接收器在发射定位信号！”

    玻璃窗外的夜风灌进来，陆深趁机翻滚到证物架后方。货轮爆炸时的硝烟味似乎还黏在鼻腔，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三年前这颗子弹打进我身体时，用的是警用92式改装配件。"手指敲了敲钢制货架，“就像冷冻舱里那些发条装置，都是市局装备科流出的零件。”

    秦然突然扯开制服下摆，腰间狰狞的烧伤疤痕暴露在冷气中："钟表厂火灾那天，我父亲是第一批冲进火场的消防员。"她枪口微微下垂，“他临终前攥着半块烧变形的警号牌，编号是00037。”

    金属货架突然剧烈晃动，沈言扶住即将倾倒的解剖模型："二十三年前市局装备科科长警号正是00037，他在火灾后三个月因抑郁症自杀。"手术刀尖挑起个透明证物袋，“这是今早在码头发现的。”

    袋中锈蚀的齿轮泛着油光，内侧刻着极小数字——1999.07.23。陆深瞳孔收缩，这是钟表厂火灾发生日期。他摸出诺基亚手机，通讯录里"老钟"的号码突然闪烁起来。

    "陆警官，屠宰场冷库…"沙哑的男声混杂着电流声，“有你要的永动机。”

    忙音炸响的瞬间，证物科电脑集体蓝屏。沈言抓起紫外线灯照向齿轮，暗红色的荧光数字在齿缝间显现——西郊屠宰场平面图坐标。秦然已经掏出配枪卸弹夹，黄铜子弹底部的生产编号与陆深保存的弹头完全一致。

    暴雨冲刷着"鑫荣屠宰场"的褪色招牌，陆深踩过积水里的猪毛，生锈铁门在身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沈言的白大褂下藏着痕检箱，便携式紫外线灯扫过剥皮台，蓝光下突然显现大片荧光痕迹。

    "四十八小时内有人使用过这个。"沈言用镊子夹起半片指甲，"女性，25岁左右，美甲残留物含有夜光颜料。"他突然蹲下身，放大镜对准地面裂缝，“拖拽痕迹指向急冻室。”

    秦然踢开挡路的铁笼，腐臭味扑面而来。她枪口抵着冻库门缝："三年前化工厂人质绑架案，绑匪要求的赎金是二十三块机械表芯。"战术手电照亮陆深僵硬的侧脸，“结案报告显示是你独自击毙全部绑匪。”

    液压门突然自动开启，白雾中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二十三个冰棺呈环形排列，每个棺盖都嵌着倒计时钟表。居中冰棺里躺着穿婚纱的女尸，脖颈处枫叶胎记被冰晶覆盖，双手交叠握着块烧焦的警号牌。

    "00037…"秦然的声音突然哽住。女尸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反光刺痛陆深眼睛——这是他卧底时送给线人的伪装婚戒。

    沈言的手术刀突然停在女尸耳后："整形缝合线，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小时。"他掀开婚纱下摆，脚踝处条形码在紫外线下显形，“黑市人口贩卖的标记方式。”

    冰棺倒计时突然集体加速，齿轮摩擦迸溅出火星。陆深扑向控制台，却发现操作面板被替换成老式机械钟表。沈言扯开女尸领口，锁骨位置的缝合线随倒计时节奏跳动：“皮下埋着发条装置！”

    "找配重块！"陆深踹翻冰棺，底部钢架露出改装过的滑轮系统，“这是天平结构，需要保持二十三个冰棺重量平衡才能停止倒计时！”

    秦然突然冲向角落的肉钩，扯下挂着的半扇冻猪肉砸向空冰棺。电子秤数字疯狂跳动，倒计时速度减缓但仍未停止。沈言盯着女尸脚踝的条形码：“黑市代码第七位是货物重量，她对应数字是47.5公斤！”

    液压机突然启动，闲置的冰棺开始注水。陆深扯过输水管塞进棺内，水面映出天花板的监控探头。他抄起冻肉砸碎镜头，塑料外壳里掉出张记忆卡。

    倒计时停在最后十秒，沈言突然将手术刀插进控制板缝隙。火花四溅中，齿轮发出垂死般的金属哀鸣。秦然抹了把脸上的冰碴，枪口却指向陆深后心：“线人怎么会戴着你的婚戒？”

    "她叫林小荷，三年前化工厂的夜班会计。"陆深握紧烧焦的警号牌，"我卧底时她提供过陈永健的走私记录。"他翻开女尸手掌，掌纹间嵌着极小的齿轮碎屑，“这是钟表厂特制的钨钢零件。”

    沈言从记忆卡里调出监控视频，画面里蒙面人正给女尸佩戴婚戒。放大后的手套褶皱在紫外线下呈现独特纹路——与陆深在304凶案现场采集到的嫌疑人手部特征完全吻合。

    暴雨中突然传来引擎轰鸣，秦然撞开窗户，看见厢式货车碾过积水冲向国道。陆深攀着冻肉滑轨跃上屋顶，雨中飘来熟悉的铁锈味——正是304室门缝渗出的那种血腥气。

    货车尾灯消失在雨幕时，沈言从女尸鼻腔夹出半只潮虫："这是码头特有的海蟑螂，死亡时间需要修正。"他突然举起解剖刀对准秦然，“秦队，麻烦解释下你鞋底的船用防滑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