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我和周正并肩坐在派出所的资料室里，面前是死者孙富贵的个人档案，泛黄的纸页散发着陈旧的味道。屋子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和偶尔翻阅档案时“哗啦”的声音。桌上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模糊了墙上的时钟，也让人分不清早晨是不是已经来临。

    孙富贵，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翻开他的档案，我却发现这人并不像名字这么平凡。他的身份、背景、过往，甚至他近期的行为，都让我愈发觉得这个案件不简单。最终，我在档案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什么，这种感觉被进一步证实：周正找到了一些问题，而我，也看到了可能被遗忘的重要线索。

    周正低头盯着档案，慢条斯理地说道：“孙富贵，现年五十二岁，八桥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早年是货车司机，从集市里做零散运输起家。近几年开始发展自己的建材生意，从普通的水泥运送做起，渐渐承包了镇内一些工程项目。”他顿了一下，用手指点了点档案上的几行字，“你看看这里，有村民举报他强占土地用于建材堆放。尤其是码头附近的几块空地，本来是些闲置的村民田地，后来被他圈起来转给自己的公司。”

    我听到“码头”两个字的时候心中一震，四下寂静了片刻。周正继续说道：“镇上之前也闹过意见，投诉举报很多，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当时据说处理不了了，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转而小心地问他：“周师傅，这孙富贵看起来发展得太快了。一个普通的建材老板，从货运司机到承包工程，再到小镇企业金主，这中间的跨度，是不是有点过大了？”

    周正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正常来说是没问题。小地方生意，不外乎做大做稳。但你说的也对，这人最近几年扩张的势头有点不太寻常，尤其是村民举报的那些事，肯定不止是普通公司增利润的做法。”他抬头盯着我，嘴角微微下拉，“这人不干净，他死得蹊跷是有原因的。”

    周正沉稳而冷静，但我却感觉自己愈发焦躁。有时候那些表面看似平静的事情，往往暗流涌动他的死，不像是单纯的个人矛盾。

    “那接下来我们……”我试图问出一个明确的方向，周正却摆摆手，打断了我。

    “别急。”他转身拿起孙富贵的手机，“还记得吗？这案子能不能再打开新局面得靠细节。这手机，是我们能查重点的突破口。”

    我屏息凝视着他从包里拿出手机，飞速打开通话记录开始逐条查看。这些数据是案件调查时提取的，完整保留下来没有删减，但还没有被深入分析过。

    “大概就是这个。”周正将屏幕递到我眼前，上面的内容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案发当天下午，也就是孙富贵死亡的前一小时，他的手机与一个未实名登记的号码进行了十次通话。这些通话，其中包含五次拨出，五次接入。

    频繁的通话通常意味着什么？我不由得低声说道：“这个未实名号码，很可疑。如果是死者最后生命时刻接触最多的人，那要么是和案件有直接关系的人，要么就是案件背后的关键线索。”

    “嗯，我同意。”周正将手机放回桌上，双手抱胸靠在墙边。“之前大家看到这手机只当是取证，但现在我看，追踪这号码的很有必要。外省未实名注册，这条线很脏，太容易藏人。”

    我们默契地都没有过多言语，全身心继续翻查记录，逐渐找更多佐证。但就在这一片短暂的寂静当中，我的脑子开始闪出一种强烈的画面——砖窑现场，那半张撕碎的收据，细碎得几乎看不出内容，却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文字：“码头”。

    我的头猛然抬起，随后迅速说道：“周师傅，我或许想起来了！砖窑现场孙富贵……他的口袋里掉出来一张撕碎的收据，你知道吗？上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码头’两个字。收据残缺严重，但这‘码头’。”

    周正听到我的这句话，原本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住。他转头看着我，用力皱起眉头，随后从随身携带的资料袋里翻出那半张收据，递到我面前。“能很模糊。你读一读。有关，但破除还清，自己做判断啊。”

    我接过那薄薄的纸片时，指尖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上面的内容杂乱而破碎，却能清晰地看见一部分很显眼的文字：金额数字旁，“码头”二字隐约清晰，就像是过去某次交易某货物时遗留下的正式手续。

    码头。这两个字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

    孙富贵为什么会和码头发生联系？这里的货运业务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加上码头早已萧条破败，几乎成了八桥镇无用资产。难道有人仍在持续利用它进行非法活动吗？而他，是不是某个“交易”中的供需方？

    我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脑海中的疑问如潮水般涌起，而徒然可见方法未不成立即挖出新层纸碎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