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尸身坐起的瞬间，九条断裂的青铜锁链突然倒卷。苏砚心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嵌入棺椁裂缝的刹那，腐尸口中喷出的黑雾竟在空中凝结成铜钱形状。

    "噬骨钱瘴！"她拽着林一滚向墓室东南角，“屏住呼吸！”

    林一的后背重重撞上石壁，碎石簌簌落下。他摸到腰间别着的半块砖头，却发现砖面刻满指甲抓挠的痕迹：“这砖头…是人指甲抠出来的？”

    "墓活砖。"苏砚心将铜钱贴在砖缝处，"葬活人封穴时，死者临死前会在砖上留痕。"钱孔渗出的血珠沿着砖缝游走，竟在墙面绘出张扭曲的人脸。

    腐尸突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吼，缠绕肋骨的铜钱应声崩裂。林一抄起断砖砸向尸身，砖块却在触及龙袍的瞬间化作齑粉。苏砚心腕间星月菩提突然发烫，十八颗珠子半数亮起幽蓝光芒。

    "坎位生门！"她将菩提珠按在林一掌心，“用你的血激活破军星位！”

    林一咬破指尖按向墙面，血液触及砖缝的刹那，整面墓墙突然向内翻转。腐尸咆哮着扑来时，两人已跌入幽暗甬道。林一摸着滑腻的甬道壁，指尖传来黏稠触感：“这墙上涂的什么玩意？”

    "尸油混着糯米浆。"苏砚心点燃犀角蜡烛，“明代皇陵的防盗秘术，遇活人气息会…”

    话未说完，甬道突然剧烈震颤。两侧石壁渗出暗红液体，在烛光下泛着铁锈般的腥气。林一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兜摸出半包香烟：“你说这尸油…能点燃吗？”

    苏砚心还未来得及制止，林一已将烟头按在墙面上。幽蓝火苗顺着尸油蔓延，照出石壁后密密麻麻的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褪色红布，布面用金粉画着扭曲符咒。

    "别碰！"苏砚心打落他伸向陶瓮的手，“这是炼鬼瓮，里面…”

    最近陶瓮突然炸裂，浑浊液体中浮出件绣金线的肚兜。林一触电般缩手："这花纹…跟祠堂供桌布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曾在祠堂见过类似的绣品从供桌下渗出黑血。

    苏砚心将烛火凑近肚兜："金线掺了人发，这是给阴魂准备的嫁衣。"她突然用铜钱划破肚兜，撕裂处涌出大量米粒大小的白蛆，“快走！蛆虫见风即化煞！”

    两人在狭窄甬道狂奔，身后传来陶瓮接连炸裂的声响。林一突然脚底打滑，摔进个积满黑水的浅坑。他摸到块硬物，捞起来竟是半截刻着生辰八字的青石碑。

    "午时三刻生人…"苏砚心指尖拂过碑文，"这是炼尸用的命碑！"她突然拽着林一扑向右侧，原本站立处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面沸腾的血池。

    血雾升腾中浮现九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表面都凸起张痛苦人脸。林一的后颈胎记突然刺痛，他看见灯笼间隐约站着个穿藏青唐装的老者，手中盘着的文玩核桃泛着血光。

    "周瘸子！"苏砚心将铜钱捏得咯吱作响，“八十年代考古队的账，该清算了。”

    老者笑声如夜枭嘶鸣："苏家丫头，你以为破得了景泰帝陵，就能集齐二十四星宿铜钱？"他手中核桃突然炸裂，血池里浮出十二具缠满铜钱的尸骸，“当年你祖父…”

    林一突然抡起命碑砸向血池："老东西废话真多！"石碑入水的刹那，九盏人皮灯笼同时熄灭。周瘸子的身影在黑暗中消散，只余冷笑在墓室回荡：“破军星现，大劫将至…”

    血池突然沸腾如注，苏砚心拽着林一退到甬道拐角。她将三枚铜钱按在地面，钱币竟自动旋转着排成三才阵：“乾坤借法，地脉归位！”

    铜钱阵成型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上下翻转。林一在失重感中抓住苏砚心手腕，却摸到满手温热血液——她的掌心不知何时被铜钱割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的手…”

    "铜钱噬主。"苏砚心扯下衣襟包扎伤口，"每用一次帝陵铜钱，反噬就会加深。"她忽然将染血的布条甩向空中，血珠在黑暗里拼出残缺星图，“跟着天玑星位走！”

    两人跌进间圆形墓室时，林一闻到熟悉的檀香味。九张雕花供桌呈环形排列，每张桌上都摆着鎏金酒壶与白玉杯。苏砚心用铜钱轻触壶身，壶嘴立即渗出暗红液体。

    "醒尸酒。"她脸色发白，“用守墓人血脉酿制，饮者可通阴阳。”

    林一突然指着供桌下方："这些瓷盘…盛的不会是菜吧？"青花瓷盘里堆着风干的肉块，每块肉都用红绳系着铜钱。当他凑近细看时，肉块表面的纹理竟似人脸皱纹。

    苏砚心用铜钱挑起红绳："不是菜，是尸腊。"她突然将铜钱按在林一眉心，“闭眼！你命格特殊，容易引动…”

    话未说完，九张供桌同时震颤。瓷盘中的尸腊自动飞入酒壶，混合成粘稠的暗红色酒液。林一的后颈胎记突然发烫，他看见每张供桌后方都浮现出透明人影，正机械地重复倒酒动作。

    "阴兵宴客。"苏砚心快速在供桌间穿梭，“这是殉葬者怨气所化的幻象，必须找到主位…”

    她突然僵在原地。最内侧供桌上摆着的不是酒具，而是个鎏金鸟笼。笼中悬着枚刻"景泰"字样的铜钱，钱孔穿着根泛青的人骨。

    "噬主铜钱！"林一认出那枚铜钱与苏砚心所用的制式相同，“这就是反噬你的…”

    苏砚心突然喷出口黑血，掌心的伤口开始溃烂。林一抄起鸟笼就要砸，却被她死死按住："铜钱离位会惊动守墓阴兵！"她沾血的手指在笼身画出星图，“用你的破军血气…”

    墓室穹顶突然塌落大块青砖，周瘸子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苏家秘术不过如此！"十二具缠满铜钱的尸骸破土而出，腐烂的手指直指苏砚心。

    林一抡起供桌砸向尸群："老东西没完了是吧！"桌腿断裂的瞬间，他摸到藏在桌底的青铜钥匙，“这玩意能开鸟笼？”

    "乾坤钥！"苏砚心眼睛一亮，“快！”

    钥匙插入鸟笼的刹那，景泰帝的咆哮从地底传来。整间墓室开始顺时针旋转，鎏金鸟笼化作流光没入苏砚心掌心。她掌心的溃烂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取而代之的是铜钱状的血痕。

    "二十四帝陵铜钱本是一体。"她拽着林一冲向新出现的暗道，“周瘸子想用噬主铜钱废我修为，却不知破军星…”

    暗道尽头突然亮起刺目白光。林一眯着眼睛适应光线后，发现竟站在明德路夜市的后巷。烤鱿鱼的香气混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他低头看着满身血污，突然发现手机显示日期——距离他们下墓仅过去三小时。

    苏砚心倚着墙根咳嗽，掌心血痕再度溃烂：“乾坤倒转局…我们还在墓里！”

    巷口阴影中传来清脆的核桃声，周瘸子拄着湘西赶尸铃缓步走来。夜市霓虹照在他脸上，映出左眼窝里嵌着的铜钱：“苏丫头，这场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