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天下之青骨匣   >   第7章 活死人替身
第7章 活死人替身
发布:2025-11-28 11:23 字数:3838 作者:老朝奉
    供桌后,坐着一个佝偻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件灰布长衫,头发稀疏,脸上皱纹纵横,像是干枯的树皮。他低着头,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可当岑今和暮昭昭踏入庙内的瞬间,老者的头缓缓抬起,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眼白泛黄,瞳孔却极小,像是针尖般的一点黑。

    “来了?”老者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问路……得付钱。”

    岑今冷笑:“付什么钱?”

    老者缓缓伸出手,枯瘦的指尖点了点供桌上的碗:“一枚铜钱……问一条路。”

    暮昭昭的簪尖微微颤动,低声道:“这庙里的规矩,问路得用命数抵。”

    老者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黑的牙齿:“聪明……不过,你们身上背的债,可比命数值钱。”

    岑今的残臂猛地绷紧,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你知道我们背了什么债?”

    老者不答,只是缓缓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钱,一枚一枚地摆在供桌上,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六十年前,骨桥塌了,桥下埋了一口棺材,棺材里装的是个‘活死人’。”老者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刀子般锋利,“活死人借尸还魂,需要替身……你们,就是被选中的替身。”

    暮昭昭的簪尖指向老者的咽喉:“谁选的?”

    老者不躲不闪,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铜钱选的。”

    供桌上的铜钱突然颤动起来,一枚接一枚地立起,在桌面上旋转,最终排成一条蜿蜒的线,指向庙后的一条小路。

    “路指好了。”老者低笑,“走不走……看你们自己。”

    岑今的残臂猛地一挥,供桌上的铜钱被硬生生扫落,叮叮当当地滚了一地。老者却像是早有预料,依旧坐在原地,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装神弄鬼。”岑今冷声道,“不如直接说,谁在等我们?”

    老者缓缓抬手,枯瘦的指尖指向庙后的黑暗:“去了……就知道了。”

    夜风突然变得阴冷,庙内的烛火剧烈摇晃,最终“噗”地一声熄灭。黑暗中,老者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只剩下供桌上的青瓷碗还在微微颤动,碗里的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暮昭昭的簪尖泛起一丝寒芒,低声道:“走。”

    两人踏出庙门,沿着铜钱指引的小路向前。小路两旁是密集的槐树,树干扭曲,树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越往里走,雾气越重,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潮湿黏腻,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

    “叮……”

    铜钱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来自前方。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低矮的坟包,坟前没有墓碑,只插着一根腐朽的木桩,木桩上挂着一串铜钱,风一吹,铜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坟包旁,蹲着一个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红嫁衣,头发披散,正低头摆弄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回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是纸新娘。

    她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手里捏着一枚铜钱,轻轻一弹,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岑今脚边。

    “最后一枚……”纸新娘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凑齐了……该上路了。”

    暮昭昭的簪尖猛地刺出,直指纸新娘的眉心。纸新娘不躲不闪,簪尖穿透她的额头,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像是刺进了一团雾气。

    纸新娘的笑容愈发狰狞,身形渐渐扭曲,最终化作无数纸屑,随风消散。

    坟包前的木桩突然断裂,挂在上面的铜钱散落一地,发出密集的“叮当”声。坟包上的泥土缓缓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伸出,五指张开,死死抓住了岑今的脚踝。

    那只手冷得像冰,指节发青,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泥垢,死死扣住岑今的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岑今低头,目光冷冽地盯着那只手,残臂的肌肉绷紧,却没有立刻挣脱。

    “看来债主亲自来讨了。”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暮昭昭的簪尖微微颤动,簪尾的银铃无声地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没动,只是盯着坟包上渐渐松动的泥土,低声道:“不是讨债,是签契。”

    坟包上的土簌簌滑落,露出底下半截腐朽的棺材板,板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某种契约的条款。棺材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黏稠得像陈年的血,顺着泥土蜿蜒而下,最终在岑今脚边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血洼里,浮出一张泛黄的纸。

    纸很薄,边缘已经腐烂,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辨,墨色深得像是刚刚写上去的。

    “阴债未清,阳路难行。”

    八个字,笔锋凌厉,像是用刀刻上去的。

    岑今盯着那张纸,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怎么,现在连鬼都兴签合同了?”

    坟包下的棺材板突然“咔”地一声裂开,那只抓着他的手猛地一拽,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拖进坟里。岑今的残臂猛地一撑地面,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刀锋寒光一闪,直接斩向那只手的手腕。

    “嗤——”

    刀锋划过,那只手却像是砍进了一团湿泥,刀身陷进去半截,竟拔不出来。棺材缝隙里的血突然沸腾般翻涌,顺着刀身往上爬,眨眼间就覆满了整把刀,像是某种活物在吞噬金属。

    暮昭昭的簪尖猛地刺向棺材板,簪尾银铃“叮”地一响,棺材板上的符文突然亮了一瞬,那只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连带着血也迅速退散,只留下那把短刀,刀身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

    “阴契已成,不签也得签。”暮昭昭收回簪子,声音冷得像冰。

    岑今甩了甩手腕,盯着棺材板上的符文,嗤笑一声:“签了会怎样?”

    “签了,你就是‘活死人’的替身,阳寿未尽,阴路先开。”暮昭昭的指尖轻轻抚过簪身,“不签,今晚就走不出这片槐树林。”

    夜风突然变得阴冷,槐树林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窃语。远处,铜钱声又响了起来,叮叮当当,像是催促,又像是警告。

    岑今盯着那张浮在血洼上的纸,突然笑了:“行啊,那就签。”

    他弯腰,指尖刚要碰到那张纸,暮昭昭的簪尖却突然横在他手腕前,拦住了他。

    “你真要签?”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

    岑今侧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怎么,舍不得我?”

    暮昭昭没接话,簪尖却纹丝不动。

    岑今低笑一声,绕过簪尖,指尖直接按在了那张纸上。

    纸上的墨迹突然蠕动起来,像是活了一般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眨眼间就缠满了他的整只手,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契约的烙印。

    棺材板上的符文同时亮起,血红色的光映在岑今脸上,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峻。

    “契约已成。”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听得人头皮发麻。

    “三日之内,替身归位。”

    话音落下,坟包上的泥土突然塌陷,棺材板“轰”地一声合上,那只手和血洼同时消失,只剩下那张泛黄的纸飘在半空,缓缓燃烧起来,火光幽绿,照得四周鬼气森森。

    岑今收回手,看着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冷笑一声:“三日?够用了。”

    暮昭昭盯着他手臂上的纹路,簪尖微微颤动:“你知不知道,签了阴契,就等于把命押给了阴间?”

    “知道。”岑今活动了下手腕,黑色纹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扭曲,像是活物般蠕动,“但阴间要我的命,也得看它有没有这个本事。”

    铜钱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来自槐树林深处。

    岑今抬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暮昭昭沉默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密集的槐树,越往里走,雾气越浓,脚下的泥土也越发潮湿,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黏腻得让人不适。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石桥,桥身已经塌了一半,残存的桥面上刻满了符文,和棺材板上的如出一辙。桥下没有水,只有一片漆黑的深渊,深不见底。

    桥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褪色的长衫,背对着他们,手里捏着一串铜钱,正在一枚一枚地数。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回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是之前在问路庙里的老者。

    “来了?”老者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路引好了,桥也搭好了,就等你们了。”

    岑今盯着他:“桥对面是什么?”

    老者不答,只是将手里的铜钱一枚一枚地抛进桥下的深渊,铜钱落下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被黑暗吞噬了。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者低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暮昭昭的簪尖指向老者:“你到底是引路的,还是拦路的?”

    老者浑浊的眼睛盯着簪尖,突然咧嘴一笑:“我?我只是个收钱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扭曲起来,皮肤像是融化的蜡一般塌陷,眨眼间就化作一滩黑水,渗进了桥面的缝隙里。

    铜钱声戛然而止。

    岑今盯着桥面,冷笑一声:“装神弄鬼。”

    他抬脚就要上桥,暮昭昭却一把拉住他:“桥是‘阴路’,活人踏上去,就回不来了。”

    岑今侧头看她:“那你说怎么走?”

    暮昭昭的簪尖指向桥下的深渊:“真正的路在下面。”

    岑今挑眉:“跳下去?”

    “不是跳。”暮昭昭的指尖轻轻一划,簪尾银铃“叮”地一响,桥下的黑暗突然翻涌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

    “是请‘它们’让路。”

    深渊里,缓缓浮出一盏盏幽绿的灯笼,灯笼飘在半空,照亮了底下的一条小路,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是无尽的黑暗。

    灯笼的光映在岑今脸上,衬得他眉眼冷峻。

    “走吧。”他迈步向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看看阴间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幽绿的灯笼在深渊上方无声浮动,像是一双双窥探的眼睛。

    岑今盯着那条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小路,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随时会伸出无数双手将人拽下去。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抬脚就往前迈——

    “等等。”暮昭昭的簪尖突然横在他身前,银铃轻颤,“这路不对。”

    “怎么?”岑今侧眸看她。

    暮昭昭没说话,簪尾轻轻一挑,一枚铜钱从袖口滑出,落入深渊。铜钱无声无息地消失,连个回声都没有。

    “阴灯引路,活人走的是‘借道’,不是真路。”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刚才那老头扔铜钱,是在买路。”

    岑今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先‘付钱’?”

    暮昭昭指尖一翻,掌心多了一枚泛着青光的古币,币面刻着模糊的符文,边缘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用这个。”

    岑今接过古币,指腹摩挲了下币面,触感冰凉,像是摸到了一块陈年的骨片。他嗤笑一声:“你们暮家的东西,倒是挺讲究。”

    “不是讲究,”暮昭昭盯着深渊,“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