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老赵、林楚和苏橙橙都沉默了。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从一开始的想要报复出糗，到临时起意的偷拍，再到厮打中的意外，最后演变成失手杀人后的故意启动装置，加速死亡。

    刘燕的心理，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连串的扭曲和黑化。

    “你确定他当时只是栽进去，还在挣扎，而不是已经失去意识了？”林楚冷静地问。

    刘燕茫然地点了点头：“他……他还在动……我看到了……”

    “你按了多久的遥控器？”

    “我……我不记得了……可能……可能几十秒……或者一分多钟……直到他……他不动了……”

    老赵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刘燕，你这已经从过失致人死亡，转化成了间接故意杀人，甚至有直接故意的成分了。”

    江枫看着窗外，心情有些沉重。一个原本只是想“恶作剧”报复的女人，一步步滑向了犯罪的深渊。李富贵的死固然是他咎由自取，玩弄感情，但刘燕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叮！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记忆宫殿初级碎片x1，警界声望+50 已发放！】

    【隐藏任务：找到凶器 已完成！】

    【奖励：格斗技巧初级已发放！】

    【主线任务：协助查明所有与李富贵有染的女性身份，并找出其中最具作案嫌疑的三名人选。】

    【当前任务进度：已锁定主要嫌疑人刘燕，并获得其口供。请继续完成对其他相关人员的排查，以确保案件的完整性和唯一性。】

    江枫感觉到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些模糊的结构，像是一个巨大宫殿的零星角落，但还无法窥其全貌。这就是记忆宫殿的碎片？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还未彻底完成，需要继续排查其他相关人员。这倒也符合办案程序，即使嫌疑人已经招供，也需要排除其他可能性，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越野车驶回了市局大院。

    老赵立刻安排人将刘燕带进审讯室，准备进行正式的讯问和笔录制作。技术队的同事也开始对从刘燕那里缴获的遥控器、衣物等物品进行详细检验。

    “小江，苏橙橙，你们俩也辛苦了。”老赵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苏橙橙，你先把今天的出现场情况和刘燕的初步供述整理成报告。江枫，你跟我来一下，林咨询师，也麻烦您一起。”

    三人来到老赵的办公室。

    老赵给两人倒了杯水：“林咨询师，今天多亏了您。无论是之前的心理分析，还是在水库边制服刘燕，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林楚浅浅一笑，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赵队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工作。不过，刘燕的供述虽然基本符合逻辑，但我们还是需要进一步核实细节。比如，她是如何准确知道李富贵当晚会回家并且可能直播的？她说的是看朋友圈，这个需要核实。还有，她与李富贵厮打的具体过程，以及李富贵栽进马桶的姿势和后续情况，都需要通过现场的痕迹和法医的鉴定来印证。”

    江枫补充道：“赵队，林咨询师，我还有一个疑问。刘燕说她在和李富贵厮打时，遥控器掉在了地上。李富贵当时已经发现了她，并且处于愤怒状态，他难道没有注意到掉在地上的遥控器吗？那个遥控器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小到看不见。如果他看到了，以他对马桶的熟悉，会不会联想到什么？”

    这个问题，让老赵和林楚都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果李富贵看到了那个明显不属于他家中任何电器的遥控器，他会不会有所警觉？

    “有两种可能。”林楚分析道，“第一，李富贵当时醉酒，并且注意力都在与刘燕的厮打和她手机里的内容上，没有注意到掉落的遥控器。第二，他注意到了，但没等他反应过来或者采取行动，就被刘燕推入了马桶。”

    老赵点了点头：“有道理。技术队那边正在对遥控器进行检验，看看上面有没有除了刘燕之外的其他人的指纹，特别是李富贵的。另外，法医那边也要重新梳理一下尸检报告，看看死者身上除了溺亡特征外，有没有其他因搏斗造成的伤痕，以及这些伤痕是否与刘燕的供述吻合。”

    “还有一件事，”江枫继续说道，“刘燕提到，李富贵当时在厕所里吐。法医在尸检时，有没有检测到死者胃容物有呕吐的迹象？或者在马桶内部、死者口腔、气管内发现呕吐物残留？”

    这个问题也很关键。如果李富贵当时确实在呕吐，那么他面朝马桶的姿势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老赵立刻拿起电话：“喂，老刘吗？马桶王的案子，有几个情况跟你核实一下……对，死者胃内容物有没有呕吐迹象？口腔、气管呢？还有，他身上除了溺亡特征，有没有符合与女性厮打造成的抓痕、撞伤之类的？好，你仔细看看，尽快给我回复。”

    挂了电话，老赵呼出一口气：“现在就等各方面的检验结果了。虽然刘燕已经招供，但我们不能只凭口供定案，必须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他看向江枫和林楚：“今天辛苦两位了。江枫，你先去协助苏橙橙整理一下资料，然后就准备下班吧。林咨询师，您这边……”

    林楚站起身：“我留下来等法医的进一步结果，也看看审讯笔录。我对刘燕的某些心理状态变化还是比较感兴趣。”

    江枫点了点头，也起身准备离开。他现在对这个林楚是越来越佩服了，专业、冷静、果断，还有一手好身手，简直是警队的理想搭档……如果她不那么“毒舌”和“高冷”的话。

    走出老赵办公室，江枫看到苏橙橙正埋头在电脑前奋笔疾书。

    “怎么样了？”江枫走过去问。

    苏橙橙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差不多了，江枫哥。今天真是太刺激了，跟拍警匪片一样！特别是林咨询师，她出手制服刘燕的时候，简直帅呆了！”小姑娘脸上还带着兴奋。

    江枫笑了笑：“确实厉害。对了，系统……哦不，我是说，关于李富贵日记和照片里提到的其他女性，我们还需要继续排查吗？”

    苏橙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赵队的意思是，虽然主犯基本确定是刘燕，但为了排除其他可能性，以及了解李富贵更全面的社会关系，那些人还是需要过一遍的。不过可能不会像查刘燕那么细致了，主要是核实一下她们在案发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以及与李富贵有无其他更深的经济或恩怨纠葛。”

    江枫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必要的程序。

    就在这时，江枫的手机响了，是老赵打来的。

    “江枫，你先别走，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法医老刘那边有新发现了！”老赵的语气有些急促和惊讶。

    新发现？

    江枫心中一紧，难道案情又有变故？

    他立刻转身，快步走向老赵的办公室。林楚果然还在那里，表情也比平时多了一丝凝重。

    “赵队，什么情况？”

    老赵将一份刚传真过来的补充报告递给江枫：“你自己看！”

    江枫接过报告，快速浏览起来。

    是法医老刘的补充尸检意见：

    “一、关于死者李富贵胃内容物及呕吐情况：经复核，死者胃内残留少量未消化食物及酒精，但含量不高。口腔及气管内未见明显呕吐物吸入迹象。马桶蓄水弯内采集的残留液体中，也未检出大量呕吐物成分。初步判断，死者在死亡前短时间内，并无大量呕吐行为。”

    “二、关于死者体表伤：死者指甲缝内有少量皮屑组织残留，经初步比对，与嫌疑人刘燕的DNA样本相符。此外，在死者后脑枕部，发现一处皮下出血，面积约3x2厘米，边缘不规则，符合头部受到钝性物体撞击或摔跌于硬物上形成的特征。此伤处有轻微肿胀，判断为生前伤，但伤势不重，不足以致命或导致立刻昏迷。”

    江枫看完，眉头紧锁。

    如果李富贵死前没有大量呕吐，那么刘燕关于他当时在厕所呕吐，她上前偷拍被发现，从而引发后续一系列事件的供述，就存在一个关键性的谎言！

    她为什么要在这个细节上撒谎？

    而死者后脑的撞击伤，虽然不致命，但这个伤是怎么形成的？是刘燕推他时，他后脑撞到了什么地方？还是另有原因？

    更关键的是，如果李富贵没有呕吐，他为什么会面朝马桶，并且被刘燕轻易推入？一个清醒的，或者只是略有醉意的成年男性，即使被推，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一头栽进马桶里动弹不得吧？

    除非……

    江枫脑中灵光一闪！

    除非李富贵在被刘燕推搡之前，就已经因为某种原因，处于一种头部接近马桶，且意识不清或行动受限的状态！

    “赵队，林咨询师，”江枫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刘燕在撒谎！至少在关键起因上撒谎了！李富贵当时可能根本不是在呕吐！”

    林楚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没错。如果李富贵没有呕吐，刘燕的整个作案前提就站不住脚了。她接近厕所的理由，以及李富贵轻易被推入马桶的过程，都需要重新解释。她隐瞒了什么？或者说，她想掩盖什么更重要的真相？”

    老赵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个刘燕，看来还不老实！她费尽心机编造李富贵呕吐的细节，目的是什么？难道……当时厕所里，在她和李富贵之外，还有别的情况？”

    市局刑侦支队，赵铁柱的办公室。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几个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窗外的天色已经从清晨的熹微转为了上午的明亮，但办公室内三人的心情却像是被一层阴云笼罩。

    江枫捏着那份法医补充报告，眉心紧锁。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锤，敲击着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对案情的基本判断。李富贵死前并未大量呕吐，这意味着刘燕之前声泪俱下的“呕吐偷拍被发现”的起因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而后脑的撞击伤，虽然法医判断不足以致命或导致立刻昏迷，但它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蹊跷。

    “这个刘燕，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赵铁柱沉着脸，又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她编造那个呕吐的谎言，肯定是为了掩盖什么对她更不利的事实。如果李富贵当时不是处于呕吐的不备状态，她一个女人，是怎么能轻易把一个成年男性推搡到头朝下栽进马桶的？”

    林楚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深邃：“人在面临极端压力和恐惧时，会本能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刘燕第一次的供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欺骗后冲动报复，过程中又因意外和恐惧而失手杀人的形象，企图博取同情，减轻罪责。呕吐的情节，为她接近李富贵并发生冲突提供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也为她能轻易将李富贵推入马桶找到了一个看似可信的支点——一个正在剧烈呕吐的人，重心不稳，更容易被外力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