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又搞事情啦   >   第十六章:宣懿太后
第十六章:宣懿太后
发布:2025-12-05 16:33 字数:3447 作者:金粟盈
    在姜梨若与慕清昼在茶馆“友好”叙旧的同一日,皇宫深处的慈安宫内,气氛却远不如街边茶馆那般轻松惬意。宣懿太后端坐在铺着明黄色锦缎的凤座之上,手中慢悠悠地捻着一串成色极好的蜜蜡佛珠。她今日穿了一身暗紫色绣金凤纹的常服,头上只简单地簪了几支碧玉簪子,虽不似大朝会时那般威严隆重,但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凤座下方,摄政王离湛一身玄色暗纹蟒袍,身姿挺拔如松,正垂首恭立。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太后召见他,真的只是如她口中所说的“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一般。

    “哀家听说,湛儿的新王妃相府的嫡女聪慧过人,想来你们相处融洽感情极好吧。”宣懿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端起侍女奉上的参茶,轻轻呷了一口,语气温和得如同一个寻常长辈在关心晚辈的家事。离湛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劳太后挂心,臣与王妃一切安好。”“哦?一切安好?”宣懿太后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哀家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新王妃的趣事。”

    离湛眼帘微垂,心中了然。太后召他前来,果然不是简单的嘘寒问暖。“听闻王妃过门之前,曾在长乐大街上,当众向湛儿你……嗯,表达了一番倾慕之情?”太后说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离湛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此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哀家想不知道都难啊。”离湛神色不变,语气依旧恭敬:“王妃年少,行事难免有些……乖张出格。是臣管教不严,惊扰了太后圣听,臣知罪。”“哎,湛儿言重了。”宣懿太后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但话语中的深意却不言而喻,“年轻人嘛,有些新奇的想法,也是常有的事。哀家只是有些好奇,这姜家大小姐,以前在京中也是个有名的,只是那名声嘛……似乎与如今这般‘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有些出入啊。”太后这是在点他,姜梨若的变化太过突然,不得不让人起疑。离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后明鉴。许是臣与王妃的婚事来得突然,王妃一时未能适应,故而有些言行举止,与以往不同。臣已多加约束,日后定当严加管教,不使其再有逾矩之举。”

    “约束?严加管教?”宣懿太后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湛儿啊,这夫妻相处,过刚易折。哀家听说,王妃过门之后,在王府里也弄出了不少‘新花样’?又是整顿账目,又是给下人安排差事,倒像是个……嗯,精明能干的当家主母呢。”

    太后口中说着“精明能干”,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审视。她这是在提醒离湛,姜梨若这个“变数”,已经开始在京城坊间崭露头角,甚至隐隐有掌控前后宅之势。对于一个权臣而言,前宅是王爷管理,前后宅不稳,可是大忌。

    离湛心中雪亮,太后这是在敲打他,既有对他新娶的王妃的观察和试探,更有对他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隐晦警告。提醒他不要因为家事而分心,更要提防后宅不宁,被人钻了空子,影响了朝堂大局。他微微抬眸,迎上太后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明锐利的眼睛,沉声道:“王妃初入王府,对府中事务尚不熟悉,只是帮着管家处理一些琐碎杂事,谈不上什么‘新花样’。臣也时刻谨记太后教诲,后宅之事,断不敢影响国事。”他这话答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姜梨若确实在“管事”,又将其轻描淡写为“琐碎杂事”,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会因私废公。懿太后听了离湛的回答,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半晌,太后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湛儿啊,你操持国事,劳苦功高,哀家都看在眼里。只是,这朝堂之事,千头万绪,纷繁复杂,你一人肩挑重担,也要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这话听着像是在体恤,实则是在提醒他,不要大权独揽,更不要忘了,这大启的天下,终究是姓赵的。离湛垂首应道:“臣分所当为,不敢言苦。有太后与陛下信任,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宣懿太后淡淡一笑,话锋一转,“说起来,新王妃年纪也不小了,嫁入王府,也该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哀家这里备下了一些上好的补品,你带回去给王妃,让她好生调养身体。”说着,她对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连忙捧上一个精致的锦盒。离湛心中明白,太后这是在用子嗣之事来催促他,也是在暗示他,他的王妃,首先是皇家的媳妇,她的首要任务,是为皇家延续血脉,而不是在王府里“兴风作浪”。“臣,多谢太后赏赐。”离湛躬身接过锦盒,语气依旧平静。又与太后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后,离湛才得以告退。

    走出慈安宫,踏上宫道,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巍峨庄严的宫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太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在提醒着他,他与皇权之间那微妙而危险的平衡。而姜梨若,这个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一个用来安抚相府、堵住悠悠众口的工具人,如今却似乎正在变成一个越来越不可控的因素。她的那些“新奇”言行,那些看似不经意的举动,都在不知不觉中,搅动着他精心布置的棋局。

    从长乐大街的惊世骇俗,到王府内的“项目管理”,再到今日太后的旁敲侧击,姜梨若的存在,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离湛负手而立,任凭宫中的穿堂风吹起他的衣袍。他开始重新审视姜梨若这个女人。她究竟是真的傻气,还是在刻意伪装?她那些层出不穷的“鬼点子”,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另有所图?她对自己未来的计划,究竟是助力,还是阻碍?

    这些问题,如同缠绕的藤蔓,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原本以为,将姜梨若娶进王府,不过是多了一个摆设。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给他添麻烦,他便可以容忍她的存在。但现在看来,这个姜梨若,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不安分”。而且,她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最敏感的神经。离湛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弄清楚姜梨若的真实目的。否则,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很可能会成为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甚至……打破他与太后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的脆弱平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迈开脚步,向宫外走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人或任何事,破坏他的大计。即便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也不行。只是,当他脑海中闪过姜梨若那张时而狡黠、时而无辜、时而又带着几分傻气的脸时,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危险。离湛的眼神骤然一凛,将那丝异样的感觉强行压了下去。他告诫自己,姜梨若,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棋子的命运,只能由执棋者来决定。

    自从上次在宫门口偶遇了慕清昼,又从离湛那儿拐弯抹角地听说了宣懿太后对她的“亲切关怀”之后,姜梨若在摄政王府的日子,表面上依旧是吃吃喝喝,插科打诨,暗地里却悄悄地多了一项“新业务”——收集情报。

    倒不是她忽然对这个时代的权力斗争产生了多么浓厚的兴趣,实在是形势所迫,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好不容易捡来的小命。你想啊,她家那位便宜夫君,摄政王离湛,那是何等人物?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个活靶子!明里暗里盯着他的人,想拉他下马的人,估计能从京城排到城外十里坡去。

    她这个名义上的摄政王妃,虽然在离湛眼里估计连个摆设都算不上,但在外人看来,那可是妥妥的“王爷身边人”。万一哪天哪个不开眼的政敌想搞事情,拿她开刀,那她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所以,本着“知己知彼,才能苟到最后”的社畜生存法则,姜梨若决定,必须主动出击,掌握第一手资料!

    这日午后,秋阳暖暖地洒在清芷院的葡萄架上,叶子已经有些泛黄,稀稀疏疏地挂在枝头。姜梨若歪在廊下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前朝野史》,看得津津有味。

    采薇端着一碟新做的桂花糕,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小声嘟囔道:“小姐,您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闲书?前儿个管家还说,书房里那几本《女则》、《内训》都落了灰了。”

    姜梨若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哎呀,采薇啊,你不懂。《女则》、《内训》那是给一般女人看的,本王妃是什么人?本王妃是要干大事的人!这些野史嘛,里面可藏着大学问呢!这叫什么?这叫从历史的边角料里,挖掘人性的闪光点和……嗯,和八卦!”

    采薇被她这套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姐,您又胡说了。您现在是王妃,可不能再像以前在相府那样随心所欲了。”

    “知道知道,”姜梨若摆摆手,终于从书中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精光,“采薇啊,我问你个事儿。”

    “小姐您说。”采薇连忙应道,心里却有些打鼓,总觉得自家小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