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领了自家小姐的“懿旨”，一路脚下生风地赶到了相府。她牢记着姜梨若的嘱咐，见了相爷姜文渊和夫人，先是规规矩矩地请了安，然后才一脸担忧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将自家小姐“偶感风寒，吃了二小姐的燕窝后身体不好，饮食不佳”的消息“不经意”间透露了出来。

    “老爷，夫人，我们家小姐说，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大爽利，许是前些日子夜里贪凉，不小心染了些风寒。昨儿还好好的，今儿一早就说头重脚轻，没什么胃口，连二小姐送的她最爱喝的燕窝羹都只用了两口就说腻得慌。小姐怕老爷和夫人挂心，又怕过了病气给您二老，就让奴婢先来回禀一声，说等身子好利索了，再亲自来给老爷夫人请罪。”采薇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一丝委屈，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忠心护主却又为主子身体担忧的小丫鬟。

    姜文渊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一盏茶，听着采薇的回话，眉头便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他这个嫡女，自打嫁入摄政王府，虽说一开始闹出了些啼笑皆非的动静，但好歹也算是安分守己，没给他惹什么大麻烦。如今这才嫁过去多久？怎么就病倒了？还“饮食不佳”？

    他放下茶杯，沉声问道：“王妃具体是何症状？可请太医瞧过了？”

    采薇连忙摇头：“回老爷，小姐说只是小毛病，不想惊动王爷和太医，怕人说她娇气。就说……就说浑身有些发冷，没什么力气，吃什么都没味道。”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姜文渊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小姐还说，可能是燕窝喝的太多了加上王府的膳食太精细了，她一时有些吃不惯……”

    这话听在姜文渊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女儿家身子弱，偶感风寒是常有的事，但“饮食不佳”、“吃不惯王府膳食”，这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他可是知道的，摄政王府的厨子，那都是从宫里御膳房出来的，手艺能差到哪里去？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前些日子，他似乎听府里下人议论，说自家的那位庶女姜晚照，最近往摄政王府跑得倒是勤快，姜晚照这么殷勤地往王府跑，是为了什么？

    再联想到自己女儿今日这突如其来的“风寒”和“饮食不佳”，姜文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后宅的阴私手段，他虽不屑于理会，却也并非一无所知。姜晚照那丫头，平日里看着端庄得体，可心思深沉得很，难不成……

    “知道了。”姜文渊面色沉了沉，对采薇道，“你先回去吧，好生照看王妃。告诉她，安心养病，旁的不用多想。过两日，我让她母亲去王府瞧瞧她。”

    “是，老爷。”采薇也不敢多留，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待采薇走后，姜文渊立刻唤来自己的心腹管家，低声吩咐道：“你派两个机灵点的人，去给我查查，最近二小姐，总去摄政王府都做了些什么！尤其要留意，她与王妃之间，可曾有过什么不愉快。还有，王妃近几日的饮食起居，也一并打探清楚，越详细越好！”

    “是，老爷！”管家领命，匆匆而去。

    姜文渊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他姜文渊的女儿，即便是嫁出去了，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若真是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欺负到他女儿头上，他定要让那人知道知道，他姜文渊也不是吃素的！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书房。

    离湛听着随风的汇报，原本正在批阅奏折的笔微微一顿。

    “你说，王妃身体不适，是因燕窝羹而起？”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当他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话时，往往是动了真怒。

    随风单膝跪地，恭敬回道：“回主子，据清芷院的采薇姑娘私下与相熟的婆子提及，王妃昨日午后用过一盅燕窝羹后，便觉味道有异，随后便面色不佳，今日一早更是称病卧床，说是偶感风寒，饮食不佳。属下已派人暗中查验了昨日王妃剩下的那盅燕窝羹，确实……有些问题。”

    随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双手奉上：“这是从那燕窝羹的残渣中提取出来的，经府中医官查验，是一种名为‘雪见愁’的寒性药材，本身毒性不是太大，但若与温补之物同食，极易引起腹痛、虚寒之症，与王妃如今的症状颇为吻合。”

    离湛接过瓷瓶，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气息传来。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冰的利刃。

    好，很好！竟然有人敢在他的摄政王府里，对他的王妃动手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后宅争风吃醋了，这是在公然挑衅他的权威！

    他虽然对姜梨若那个女人的许多跳脱行为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她有些胡闹，但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摄政王妃，是他离湛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些人把主意打到姜梨若头上，是当他离湛死了不成？！

    “查！”离湛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给本王彻查！从厨房到清芷院，所有经手过那碗燕窝羹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是！主子！”随风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书房之中。

    摄政王府的暗卫，是离湛一手培养起来的，其效率之高，手段之厉，自不必多言。不过半日的功夫，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

    那个被姜晚照买通的小丫鬟春桃，本就做贼心虚，被暗卫几个回合一吓唬，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姜晚照如何指使她下药的事情全盘招供了，连姜晚照赏她的银子和剩下的药粉都一并交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当随风将一叠厚厚的供词和证物呈到离湛面前时，离湛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姜晚照！宰相的庶女！好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竟也做得出这等下作龌龊的手段！

    他看着供词上记录的姜晚照那些自以为高明的小算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觉得他离湛好糊弄，还是觉得他会对一个女人心慈手软？

    “主子，是否要……”随风请示道，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按照王府的规矩，这种意图谋害主子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离湛摆了摆手，眼神深邃：“不急。”

    直接将此事捅破，固然能让姜晚照身败名裂，但也会让姜文渊脸上无光。如今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还需要宰相在某些事情上保持中立。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姜晚照，而彻底得罪一位在文官中颇有声望的宰相，并非明智之举。

    而且，他那位“聪明”的王妃，不是已经开始反击了吗？

    他倒要看看，这场戏，她们打算怎么唱下去。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姜晚照敢把手伸进他的王府，那就要做好被剁掉的准备！

    几日后，姜梨若的“风寒”依旧没有“痊愈”，每日里歪在床上，不是看闲书，就是指挥采薇给她念话本子，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这日午后，姜晚照又“恰巧”登门了。她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姜梨若那边一直没什么大动静，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只说王妃每日卧床静养，这让她心里有些没底。是药效不够？还是姜梨若故意装病，另有所图？

    她今日特地打扮得素雅清淡，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一进清芷院，便直奔姜梨若的卧房。

    “姐姐，妹妹听说你身子不适，心中担忧不已，特来看看姐姐。姐姐感觉好些了吗？”姜晚照坐在床边，语气温柔，眼神关切，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了，定要赞一句姐妹情深。

    姜梨若正捧着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露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哎呀，是晚照妹妹啊，快坐。劳烦妹妹挂心了，我这身子骨啊，就是不争气，吹点风就倒，让妹妹见笑了。”她说着，还配合地咳嗽了两声，脸色更显苍白。

    姜晚照看着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看来那“雪见愁”还是起了作用的。面上却越发担忧：“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生病乃是常事，姐姐安心休养便是。妹妹今日来，特地又给姐姐带了些上好的血燕，最是滋补不过了，姐姐可要让厨房炖上一些尝尝？”

    姜梨若心中冷笑，还想用燕窝来试探我？当我是傻子吗？

    她刚要开口婉拒，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哦？姜二小姐也在？”

    话音未落，离湛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的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之上的威严，却更添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姜晚照一见离湛，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行礼：“王爷万安。臣女听说王妃姐姐身体不适，特来探望。”她心中窃喜，王爷竟然也来了！若是能让王爷看到姜梨若这副病弱无能的样子，再对比自己的温婉贤淑，说不定……

    第二十 章：月下谈心

    姜梨若也有些意外，离湛这个大忙人，怎么会突然跑到她这清芷院来？还正好撞上殷晚照？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离湛的表情，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

    离湛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殷晚照不必多礼，目光在姜梨若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殷晚照，语气平淡地说道：“姜二小姐有心了。王妃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对姜梨若说道：“说起来，王府近日倒是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有那么一两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心术不正，竟敢在主子的吃食上动手脚，意图谋害主子。本王已经查明，按王府的规矩处置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高，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波澜，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似笑非笑地瞥了姜晚照一眼，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姜晚照原本还带着一丝期盼的笑容，在听到离湛这番话时，瞬间僵在了脸上！

    “下人……手脚不干净……意图谋害主子……”这几个字眼，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开！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王爷……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

    不可能！她做得那么隐秘！春桃那个丫头也收了她的银子，答应了不会乱说的！

    可是，离湛那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却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那点小把戏，恐怕早就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了！

    离湛仿佛没有看到她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这王府里面的人心复杂。不像姜丞相家那般清静。姜小姐金枝玉叶，还是少往这种是非之地走动为好，免得……不小心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污了姜小姐的清誉，那就不好了。”

    这话听似“提醒”，实则句句都是警告！“是非之地”、“不必要的麻烦”、“污了清誉”，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小锤子，重重地敲在殷晚照的心上！

    她哪里还听不出离湛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告诫她，安分守己，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自负！

    姜晚照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她强撑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在发抖：“王……王爷说的是……臣女……臣女知道了……”

    她再也不敢多留片刻，慌忙找了个借口：“姐姐……臣女……臣女府中还有些事情，就……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说完，也不等姜梨若回应，便如同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一般，头也不回地，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清芷院。

    姜梨若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看着姜晚照那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心中暗爽不已。让你算计我！活该！

    但当她的目光转向离湛时，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个男人，虽然平日里对她爱答不理，甚至有些冷漠，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出手了？

    而且，他并没有直接将姜晚照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她身败名裂，而是选择了这种敲山震虎的方式，既给了姜丞相和宰相府留了颜面，也实实在在地警告了姜晚照，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种处理方式，既霸道，又带着几分……“护短”的意味。

    虽然姜梨若很清楚，离湛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维护他摄政王府的体面和自己的权威，而不是单纯地为了她姜梨若这个人。但不知为何，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感受着他无形中散发出的那种“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的强大气场，她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暖意。

    这个“活阎王”，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至少，在他划定的地盘里，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还是能得到一些庇护的。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也有点……让人安心。

    自打上次那“燕窝事件”，离湛那出乎意料的“敲山震虎”，着实让姜梨若对他刮目相看了那么一丢丢。

    以前吧，她总觉得这位摄政王爷就是个活阎王，冰块脸，脾气臭，妥妥的霸道总裁小说里最难搞的那种男主，还是个会随时要了她小命的高危品种。可经过那件事，她忽然觉得，这活阎王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至少，在有人想动他“窝里”的人时，他还是会象征性地呲呲牙，护上一护的。

    虽然她心里门儿清，离湛十有八九是为了他摄政王府的脸面，为了他自个儿的权威，跟她姜梨若这个人本身没多大关系。但怎么说呢，那种被人“罩着”的感觉，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让她心里头莫名其妙地生出点儿……呃，安全感？

    就因为这么一点点微妙的改观，姜梨若这几日看离湛，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当然，离湛大多数时候都忙得脚不沾地，她想看也未必能瞅见几眼。

    这天晚上，秋老虎的余威还没完全散去，屋里头稍微有点闷。姜梨若翻来覆去烙了好几回烧饼，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现代社会便利店的冰可乐，一会儿是离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有他那天在殷晚照面前那句“王府的门槛高，人心复杂”，怎么想怎么觉得……嗯，有那么点儿帅？

    “哎呀，想什么呢！”姜梨若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自言自语道，“被PUA傻了不成？人家那是维护自己的权威，跟你姜梨若有一毛钱关系吗？少自作多情了！”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头那点儿小涟漪，却怎么也平复不下去。

    实在是睡不着，姜梨若索性披了件外衫，趿拉着鞋，轻手轻脚地溜达到了院子里。

    今晚的月色倒是格外的清亮，一轮玉盘似的明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鹅绒般的夜空上，洒下如水的清辉，将整个庭院都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银边。院子里种着的几株桂花树，正开得热闹，晚风一吹，那甜腻腻的香气便丝丝缕缕地往人鼻子里钻，沁人心脾。

    姜梨若寻了个石凳坐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时间有些痴了。多久没这么安安静静地看过月亮了？在现代的时候，天天加班加点，不是对着电脑屏幕，就是对着地铁里拥挤的人潮，哪有这份闲情逸致。

    她深深吸了口气，桂花的甜香混合着夜晚微凉的空气，让她烦躁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就在她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疾不徐，一听就知道不是府里的下人。

    姜梨若心里一咯噔，这么晚了，谁会来她这清芷院？该不会是……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沐浴着月光，从院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不是离湛又是谁？

    他似乎刚从宫里回来，身上还穿着那身绣着繁复暗纹的墨色朝服，宽肩窄腰，更显得身姿挺拔如松。月光勾勒出他深刻的五官轮廓，只是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疲惫，眉宇间也蹙着一丝淡淡的倦意，不似白日里那般锋芒毕露，倒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离湛显然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姜梨若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赏月。他进门的脚步微微一顿，深邃的目光在月光下与姜梨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呃，尴尬？

    姜梨若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从石凳上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福了福身子：“王……王爷，您回来了。”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半夜的不睡觉，跑院子里发呆，还正好被男主人抓了个正着，这叫什么事儿啊！

    离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这种“不合时宜”的行为表示不满或者直接无视，而是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在院中随意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姜梨若身旁的另一个石凳上。

    月色太好，好到让人觉得，如果此刻剑拔弩张，似乎都有点辜负这良辰美景。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只有晚风吹过桂花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秋虫的低鸣。

    姜梨若偷偷抬眼瞄了离湛一眼。他负手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侧脸的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冷硬，却又因为那眉宇间的疲惫而柔和了几分。平日里他总是板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站在月光下，倒让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看着他那疲惫的神色，姜梨若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一句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话就那么秃噜了出来：“那个……王爷，您每天都这么忙，从早忙到晚，跟个陀螺似的，不累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铁打的人这么连轴转也受不了啊！而且，她一个名义上的王妃，去关心他累不累，是不是有点……太僭越了？

    果然，离湛闻言，缓缓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子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在判断她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姜梨若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连忙干笑了两声，想把话圆回来：“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呵呵，王爷日理万机，肯定……肯定是不累的！”越说越心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谁知，离湛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或者直接斥责她胡言乱语。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天边的明月，语气平淡无波地吐出几个字：“在其位，谋其政。”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

    姜梨若微微一怔。

    “在其位，谋其政。”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