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当初就是看了张道铭的广告才投钱的！我相信他的人品，结果呢？他的人品值几个钱？能换回我被骗走的养老金吗？！”

    “他必须负责！广告里他说得那么好，什么严选平台，什么信誉保证，现在平台爆雷了，他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法律怎么规定的？虚假广告代言人要承担连带责任！我们告他，合情合理合法！支持程鹤律师！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

    这两派人马，在网络上展开了激烈的对骂和撕扯，将话题的热度，推向了一个又一个高峰。

    而数量更多的，则是普通的“吃瓜网友”。他们既不是谁的粉丝，也不是直接的受害者，但这件事，却精准地戳中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神经。毕竟，谁没见过几个明星代言的广告呢？

    “嚯，这瓜有点大啊，连张道铭这种级别的都敢告，这律师有点东西。”

    “有一说一，虽然我很尊重陈老师的表演，但接P2P广告，本身就是个槽点吧？这种金融产品风险多大，他能不知道？”

    “楼上说得对，明星代言费拿得那么爽，出事了就想撇清关系？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

    “坐等一个后续。如果证据是真的，那张道铭这次晚节不保是肯定的了。公众人物，爱惜羽毛比赚钱更重要啊。”

    “这事儿给所有明星都提了个醒，别什么钱都敢恰，小心引火烧身！”

    讨论从对张道铭个人的攻击，逐渐延伸到了对整个明星代言乱象的批判，以及对金融产品监管的质疑。一场针对个人的诉讼，在程鹤的精心策划下，俨然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社会性事件。

    ……

    鼎盛资本总部，总裁办公室。

    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水晶烟灰缸，被金杰狠狠地扫落在地。

    “哗啦——”

    水晶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金杰的头发乱了，金丝眼镜也歪了，一向笔挺的西装，此刻皱巴巴的。他整个人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愤怒，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做梦都没想到！

    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叫程鹤的穷酸律师，居然敢玩这么一手！

    不按套路出牌！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绕过了鼎盛资本坚固的法务壁垒，绕过了自己布下的层层关系网，直接抡起一把大锤，砸向了整个事件中最脆弱、但同时也是最具引爆效应的一环——张道铭。

    桌上的两部手机，从早上七点开始，就跟催命符一样，轮番响起，一直没停过。

    一部，是鼎盛资本董事会的专线。电话那头，是集团一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佬，此刻却在用近乎咆哮的语气对他怒吼。

    “金杰！你他妈是猪吗？！我把这么重要的盘子交给你，你就给我搞出这种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就把你耍得团团转？！我问你，当初签张道铭的时候，风险评估是怎么做的？舆论预案在哪里？！现在全网都在骂我们是骗子，股价开盘就跳水，你知道集团要损失多少钱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摆不平这件事，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另一部手机，则被张道铭的经纪人，一个在圈内以泼辣强势著称的女强人，打得快要爆炸了。

    “金总！金大总裁！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你说平台安全可靠，资质齐全，让我们陈老师放心！现在呢？现在全网都在骂陈老师是骗子帮凶！他一辈子的清誉都快被你们给毁了！我告诉你，立刻！马上！想办法把这个热搜给我撤了，平息舆论！不然，我们就不是被告了，我们是原告！我们反过来告你们鼎盛资本商业欺诈！咱们法庭上见！”

    “砰！”

    金杰又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瞬间红了一片，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焦头烂额，冷汗浸透了衬衫。这是他执掌鼎盛资本具体业务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和失控。

    他第一次在和程鹤的交锋中，彻底地、完全地，落入了下风。

    那个年轻律师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双平静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让金杰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就在金杰被舆论的烈火烤得焦头烂额时，始作俑者程鹤，却异常的平静。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窗外的阳光正好，将他面前的一杯清茶照得通透明亮。他手机开着静音，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未读信息，全是各大媒体打来想要采访的，他一个都没理会。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场愈演愈烈的舆论风暴，表情波澜不惊，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棋手，冷静地观察着自己布下的棋局。

    “程律，咱们真的不接受任何采访吗？现在可是扩大战果的好机会啊！”李明兴奋地跑进来，脸涨得通红。

    程鹤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呷了一口。

    “不用。”他淡淡地说道，“现在我们说得越多，错得就越多。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王振华的电话。

    “王律，可以了。让我们的发言人，对外发布那份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声明吧。”

    半小时后，利剑公益律师团的官方微博账号，发布了事件发酵以来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官方声明。

    声明很简短，措辞却极为严谨考究，不卑不亢：“【关于我方代理‘金蟾宝’部分受害者诉张道铭先生等人一案的声明】我们对张道铭先生在艺术领域所取得的卓越成就，表示由衷的尊重。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公民，无论其社会地位与影响力如何，均应在法律框架内行事。公众人物利用其自身巨大的社会影响力，为商业产品或服务进行公开推荐、证明，从而获取商业利益，就理应承担起与之对等的法律责任与道德风险。我们相信，法庭会依据事实和法律，给所有当事人一个公正的判决。利剑公益律师团XXXX年X月X日”

    这份声明，冷静、克制，却又字字千钧。它没有煽动情绪，没有攻击个人，只是在重申一个最朴素的法律常识。

    然而，正是这份看似平淡的声明，却像是一瓢滚油，被狠狠地浇进了本就熊熊燃烧的舆论大火之中。

    它将所有人的目光，从八卦和谩骂，重新拉回到了“法律”与“责任”这两个核心议题上。

    风暴，更猛烈了。

    舆论的烈火，已经烧了整整三天。

    鼎盛资本的公关部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却发现无论他们花多少钱，都无法将那个该死的热搜撤下来。每当热度稍有下降，立刻就会有新的“知情人士”爆出更多受害者的血泪控诉，或者是有法律界的大V下场，从专业角度分析张道铭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只看不见的、搅动风云的手，始终精准地控制着火候，让这锅水始终保持在沸腾的状态。

    利剑公益律师团的办公室里，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截然相反。

    “程律！大捷！大捷啊！”李明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手里挥舞着手机，“你快看！刚才最高人民法院的官方微博，转发了一篇《人民法治报》的评论文章，标题是《明星代言不是法外之地，享受光环更要承担责任》！这……这是在给我们站台啊！”

    办公室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这次“行险”的诉讼，已经引起了最高层级的关注。官方的定调，就像一根定海神神针，彻底压住了那些质疑他们“碰瓷炒作”的污言秽语。

    程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当一场官司上升为全国性的公共事件时，它就不再仅仅是一场官司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兴奋的众人安静下来。

    “各位，高兴一下可以，但别冲昏了头脑。”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冷静下来，“舆论造势，只是我们的第一步。它能把鼎盛资本打疼，能把金杰打懵，但绝对打不死他们。”

    程鹤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锐利：“热度总有过去的一天。我们要的，不是一场热闹的舆论胜利，而是要让那些受害者，实实在在地拿回他们的血汗钱！是要把金杰和他背后的人，送进监狱！要做到这一点，光靠舆论的锤子，还不够。我们必须找到一把能刺穿他们心脏的，最锋利的匕首。”

    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让他更加清醒。

    “接下来，才是硬仗。你们继续跟进舆论，安抚好原告的情绪，证据链再给我过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他站起身，走进了自己那间小小的独立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需要他一个人来完成。

    坐在熟悉的椅子上，程鹤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外界的胜利，只是开胃小菜，他很清楚，像鼎盛资本这样的庞然大物，其核心的防御体系，依然坚不可摧。他们的法务团队，此刻一定在疯狂地进行切割，想尽一切办法将“金蟾宝”和鼎盛资本的主体剥离开来。

    常规的法律手段，依然很难挖到他们的根。

    必须找到他们的“阿喀琉斯之踵”，那个致命的，唯一的弱点。

    “系统。”程鹤在心中默念。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的半透明界面，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启动，【金融模型分析】功能。”

    【警告：启动高级功能【金融模型分析】，将一次性消耗正义值5000点。当前剩余正义值：5850点。是否确认启动？】

    程鹤的心脏微微一缩。

    五千点！这几乎是他处理了好几个大案子才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底。这个在上一卷末尾，随着他律师等级提升而解锁的新功能，他一直没敢轻易使用，因为消耗实在是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