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过去
发布:2016-11-03 18:16 字数:2833 作者:霸者
奇怪的是,老纪的楼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门口那个秘书不在。
“唉,来了?今天大年初一,没人啦。”晟宇出现在身后,手里是一杯热茶,他指指自己的办公室示意两人进去,“来,我们进屋谈。”
“老纪没有事情做吗?居然一个人在。”文晓霖或许是刚才的怨气未消,总得找个人出气。
晟宇微笑,摆摆手:“我一个人。”
“我们三个干脆组成和谐幸福的一家人好了,爷爷儿子女儿都有,多喜庆啊。”文晓霖继续说,没头没脑的,倒是带来了点节日的气氛。顾嘉晖给泡了茶也端过来了,听见文晓霖这么说,就白了她一眼。
“呵呵,小丫头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逗人了,怎么,少女心恢复了?”晟宇靠在老爷椅上摇啊摇。在每次治疗之前,条件允许的时候,他总喜欢聊聊闲话。放松气氛,之后治疗起来也会轻松一些。有些病人来了就跟上法场一样,不放松不行啊。
“这次叫你们来,也没有要治疗的意思。晓霖的病情已经好转很多了,以后不用两三天的就来一次了,半个月来下就好,”晟宇喝茶的样子很享受,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那,丫头你先出去,就在大厅等着。我跟嘉晖说说话。”
文晓霖点点头。她向来乖巧。原因是因为她除了服从之外找不到理由不服从。何况是老纪的话,她向来连质疑跟犹豫都没有。只是现在外面没有那个秃头的秘书和其他的病号了,没有人跟自己聊天。嗯,希望他们快一点,等人什么的,最麻烦了。她找个座位坐下来,又开始掰手指。
屋内
“嘉晖,她最近在家里表现得怎么样?再没有半夜做恶梦得尖叫了吧?”晟宇半躺在摇椅上,放松得很。
顾嘉晖的脸上依旧什么表情没有,只是点点头。后来似乎又拍不够具体,接着说:“但是早上起来还是跟我说很多她晚上梦到的事情,稀奇古怪的。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暴力倾向之类的,梦境也越来越柔和。”
晟宇点点头:“那你呢?”
“我很久都没有做梦了,”顾嘉晖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晚上很安静。什么都没有。”
“嘉晖啊,”晟宇发出一声叹息,“那丫头就是因为压抑得太久才会那样的,你啊,别什么时期都自己藏着掖着。你是我师兄的儿子,自然轮不到我来说什么。但是,有一句我还是可以说的。那个丫头,你可以跟她聊聊,没有事情的。我看得出来她本性就是喜欢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总是闷着,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顾嘉晖点点头,不言不语。
“你下半年不就要结婚了么,跟那丫头说了没?”晟宇看着描金茶盏里的茶叶,起起伏伏,倒是好看。
“没有,她没必要知道。”顾嘉晖的回答,向来简洁而干脆,有的时候,听起来会很无情。
晟宇摇头,苦笑道:“那你总不能,到了那个时候,还跟她保持这样的关系吧?小丫头也不傻,她也会发现的。”
顾嘉晖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头子,摇摇头说道:“我会说清楚。那个时候,她也早就有自己生活的能力了。”
“那你可得好好说了,”晟宇无所谓的笑笑,年轻人的私事,他可从来都不愿意去参与的,“那丫头,表面上再怎么笑,内里的伤害实在太大,她接受不了。我能做的只是用别的去掩盖一些,让时间去淡化。她有多脆弱,你或许会比我感受深很多。”
晟宇叹了口气,看着顾嘉晖皱起来的眉头,接着说道:“我那么多的病人,那丫头不是最严重的,也不是最独特的。但是却真的是内里受伤之后,最不容易看出来的。这样的孩子,才最令人担心。嘉晖啊,叔叔在这里提醒你一句,若是真有心,就要将心比心啊。”
看着面前的茶盏,顾嘉晖就像是着迷了一样,怎么样都没有别的反应,像是精神去了别处一般。只是唯独眉宇之间的褶皱,丝毫未变。
“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谢谢叔叔了,”顾嘉晖站起来,对晟宇微微鞠躬,“她也该等急了。”
晟宇微笑摆摆手,就见年轻人转身走了。
“你们俩啊,虽然面上有那么多的不同。内里的相似,真是令人心惊啊。”晟宇对着那背影,开口说道。
顾嘉晖的脚步停了停,之后便头也不回继续走了,门带上的声音,很轻,像是叹息。
“居然这么快,”看见顾嘉晖从房间里出来,文晓霖显然很惊讶,向来他们两个聊天,都要起码一个小时的,这下居然四十分钟就出来了,她赶忙追上去,“怎么样,有没有说我痊愈的事情。”
“说你要搬回去住,住在自己家里。”顾嘉晖开口,按下电梯往下的按钮,就站在门口等。
文晓霖歪头,一副不解的样子:“我已经住在自己家里了啊。”
“……”顾嘉晖抬眼看她,挑眉。
文晓霖:“不要瞄我,本来就是,我早就搬回去住了。”
“那你老来我家里干什么?”等电梯就是无聊啊,顾嘉晖看着不怎么动的层数显示,有点无奈,何况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活宝,无语得很。
文晓霖认真的说道:“是为了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啊。”
一句话出口,顾嘉晖差点皮鞋打滑站不稳:“胡说。”
“真的啊,你说你一个人,多可怜啊,”文晓霖低头,回避掉顾嘉晖杀人一般的藐视眼神,“我经常去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我们俩又没有关系。”顾嘉晖头都不抬。
文晓霖正想说什么,却被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思绪,无奈,只能跟着他进了电梯。
“那,”文晓霖拉拉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你生气了?”她最害怕这个男人生气了。因为他生气重来都不会虐自己,都是虐别人,离得越近就越受伤。
顾嘉晖皱眉:“我下半年要结婚了,你要适应一个人。”他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袖子下的双手,却握得死紧。
文晓霖听见他这么说,拉着袖子的手都松了,好久没有回话。电梯依旧在向下行驶。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到了楼下,顾嘉晖率先出了电梯,去开车。
很多人涌进来,有大有小的。将文晓霖挤得几乎出不来。等她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挤出来了,出了门就看见顾嘉晖的车子从自己面前开走掉,银白色的宝马,闪亮闪亮的,绝对没有看错。
文晓霖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换了衣服,又是跟顾嘉晖一起出来的,她向来就什么都不会带。就好像,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在身边一样。奇怪,明明就从来就没有保证过。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文晓霖干脆就蹲在门口等。等谁,她心里很清楚。但是等得来不,她不知道。这几年,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他不见了,只是因为生气了,或者是上班了。没关系,没过一会,他就会回来的。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文晓霖蹲着都觉得自己快冻僵了,那个人还是没有一点的影子。她看着来往的车辆,还有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行人,只是觉得异常的冷。阳光一直在,却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文晓霖抬眼看着刺眼的阳光,忽然之间明白起来。是啊,他要结婚了,要结婚了,要结婚了,结婚了。结婚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自己家的方向走。真觉得,清醒了真不好,清醒了,就又得一个人了。摸了一会,文晓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是一串钥匙,上面只有两把,一把是亮亮的银色,跟那个人的车子的颜色一样。一把,是旧色的铜,一点光泽都没有。两把钥匙静静的靠在一起。
她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苦笑。自己的口袋里,居然只有这个。她将那把银色的钥匙解下来,让钥匙扣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旧钥匙。文晓霖将那把银色的钥匙往后面一抛,只听见“汀”的一声,清脆得炫耳朵。
文晓霖感觉眼睛热热的,却没有想哭的感觉。她往前走,小步小步的,带着冻僵的脚。原本就是莫名的开始,理应伴着莫名的结束。那,再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