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执子之手
发布:2016-11-04 14:44 字数:5666 作者:还是卡萨
两个孩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长大,薛母好歹也是出生在书香门第之家,整个家族对于读书都有一定的要求。同样她希望将来芥麦儿可以多学习琴棋书画,将来嫁一个好人家,在家好好相夫教子,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希望魏子弦能够用功读书,勤奋努力,加上他本身聪明伶俐,才思敏捷,记忆力好,将来能有个功名,也算是对他自己的一个交代。薛母的内心是坚定的,肩负着这样的重任,对于孩子,所以她虽然仁爱但是还是十分严格,每天要背书练写,写文章。对于魏子弦,经常带着他去到处拜访先生。对于芥麦儿,那是更加不得怠慢,自身传教琴棋书画,还有养花栽草,缝缝补补,凡是女儿家应该做的事情,薛母都是一一教导。
时间过的真快,慢慢两个人都长大了。
芥麦儿不再是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了,她现在长的亭亭玉立,淑女美丽,看起来五官端正,大方得体,举止之间流露出大家闺秀之凡,这也是薛母一直的教导啊,才能有如此美丽的女儿。同时,魏子弦在淮扬城还是赫赫有名的书生,才华横溢,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口碑在各位先生那儿都是那么好,芥麦儿也只是在先生那儿学了一些东西,平时候都是薛母亲力亲为教导芥麦儿。
“子弦,你回来了”,芥麦儿在家门口看着从不远处回来的魏子弦,很想象小时候跑出去,一把把他抱住,但是母亲说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黏着子弦,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要笑不露齿。所以芥麦儿只好看着魏子弦从远处回来。魏子弦用赵妈缝的布包,装了好多书,风度翩翩的走向芥麦儿。
“芥麦儿…….”,魏子弦忍不住高兴的朝芥麦儿跑过去,从小到大,魏子弦去上学堂之后,都是芥麦儿按时在门口等他回家,等着他给他讲学堂里面发生的事,讲私塾老师的故事,还有教她今天他学到的东西,听他给她讲外面集市上好玩的新鲜东西。
“子弦……”,芥麦儿还是不能保持母亲说的笑不露齿,因为她已经忘记自己,她多么想就这样朝魏子弦奔去。
“你猜看,这是什么?”魏子弦气嘘嘘的跑到了芥麦儿跟前,手里用红布包裹着什么东西,装作很神秘的样子,他在等待,等待着芥麦儿看见礼物高兴开怀的样子,等待着她那从没改变过的快乐和单纯。
“是什么嘛?给我…….”,芥麦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夺魏子弦手里的东西。
“你猜吧,是你渴望了很久的东西”,魏子弦睁大了眼睛看着芥麦儿。
“是发簪?”芥麦儿歪着脑袋想着。
“真聪明,是我们上次去集市的时候,你看见后恋恋不舍的那根发簪。我发现你很喜欢它,所以就把它买了”。
“你怎么知道我恋恋不舍,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欢呢?”
“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你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呢!”
“谢谢,子弦”
“芥麦儿,我答应了你,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所以我一定要桌子上的饭菜,薛母回做到,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魏子弦郑重的说。
“知道的,子弦,还记得小时候你曾为了我和郑大嘴打架,受伤了,还流血了”
“保护好你是应该的,并且也是给夫人的交代”。
说起那件事情,还是芥麦儿十二岁那年,魏子弦十六岁那年,已经六年前了。两人从集市上玩耍了回家,路上遇见了郑大嘴,郑大嘴已经长得有八尺,身材肥胖,脑袋大的和冬瓜一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时他和同县城的几个不务正业的混混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郑大嘴总是和魏子弦过不去,什么都想找魏子弦的岔,似乎魏子弦是他的天敌一样。郑大嘴看见迎面手牵手,笑嘻嘻走来的两个人,又开始对魏子弦恶语相对,魏子弦知道不用和这种人计较,便牵着芥麦儿绕道而行,郑大嘴一个人觉得这样很无趣,没有人理会他,他更加气急败坏。绕道他们两人跟前,大肆的叫骂,此时芥麦儿不能再容忍了,便一脚给郑大嘴蹿过去,此时的郑大嘴急了,想不到娇小的芥麦儿还是不好惹的。他还是不服气,使劲的推了一下芥麦儿,芥麦儿本来身子就比较小,加上郑大嘴长的又胖,力气当然小不了多少。此时的芥麦儿一个跟头就摔在了地上,膝盖还磨破了皮,芥麦儿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衣服也弄脏了,回家母亲一定会教训她,并且膝盖也擦伤了。看着可怜的芥麦儿,魏子弦这个时候生气了,怒气在他心中压抑了很久,他终于朝郑大嘴跑出去,手里紧握着拳头,一拳就给郑大嘴打过去,刚好打在鼻子的位置,瞬间鼻子就流血了。两个人就厮打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掌。摔在地上的芥麦儿只要哭,这一哭,魏子弦更是不能停下来,想想一定要为芥麦儿出口气。如果谁欺负他,他都可以忍,但是谁都不能欺负芥麦儿。魏子弦虽然已经长高了,但毕竟只是读书人,哪儿有郑大嘴的力气大,最后还是被打的脸青鼻肿。回家后,两人都受到了母亲的批评,罚跪板凳。
“小时候,郑大嘴的事,我们还被母亲罚跪板凳”,芥麦儿笑着说。
“当时,我在想,他可以随便怎么说我,但是他就是不能欺负你,他不能伤害你,我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所以你就去为我打架了”。
“嗯,当时我是太生气了,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不过,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我不能让他这样欺负我们,以后也不可以,所以我一定好好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就更加可以保护好你了”。
“嗯,子弦,谢谢你!”
“把你手给我吧,回家了吧”。
“对了,子弦,你是哪儿的钱买发簪的呢?”
“这是我管赵妈借的钱”。
“赵妈,怎么答应你把钱借给你了呢?快给我说说,到底你怎么让赵妈答应你的”。
“其实啊,我给赵妈说,我帮她干活,每天给她按摩腿,给她做半年的时间的活,刚开始她还是没有答应,她说怕夫人知道后她会挨骂的,但是后来在我的磨嘴皮子下她就答应了。并且我也给赵妈说了,这是给你十八岁特殊生日的礼物。赵妈也最疼你了,一听见是给你买礼物,她就更加爽快答应了”。
“啊,那你要做半年的家活啊!”
“对啊,放心好了,还记得我小时候没有遇到你们之前,吃了多少苦头吗?这一点是完全不算什么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
“嗯,子弦,谢谢你!”
“怎么这么傻了呢,傻丫头,好了,进去吧!”
两个人还是同样的手牵着手,开开心心的走进了魏府。薛母正在院子里浇花,现在正好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很多花都开了,还记得十二年前,就是这个时候魏子弦到的魏府。也是同样的季节,同样的环境,同样的人物。赵妈还是在忙活着煮饭,几个打杂的佣人各司其职,忙着自己手里的活。看见芥麦儿和魏子弦都会说一声“小姐、魏少爷”。
在这个家里,魏子弦有着和芥麦儿一样的同等地位的称呼,对于魏子弦来说他内心里是很难接受的,他觉得他得到的太多了,如果能够在魏府当一位佣人就不错了,现在还是少爷,他一直在想,夫人到底和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关系,她们之间的友谊是多么深厚,能让他受到这样的优待。不过在很多外人看来,这个魏子弦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人,不同的猜疑声都有,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人敢挑明说出来,堂堂一个魏府又岂能容忍在背后说笑话的人呢?薛母也不能容忍一家人成为别人的笑柄。
“母亲,今天的花开的真漂亮啊!让我来浇水吧!”
说着芥麦儿就向母亲走去,拿下薛母手中的浇水罐子。
“母亲,你种了这么多花,其中你最喜欢哪一种呢?”芥麦儿问道。
“是啊,夫人,养花栽草可以闲情逸致,调养身心,夫人最衷爱哪一种呢?”魏子弦也好奇的问着薛母。
“每个季节都有最具代表性的花,花为这个世界添加了很多颜色,让这个世界变得丰富多彩。如果要问我最爱什么花?那就要属菊花了”
“竹、梅、兰、菊四君子”,芥麦儿道。
“唐朝诗人杜甫曾在《云安九日》里写道: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 旧摘人频异,轻香酒暂随。写的就是菊花以及菊花酒,很好的一首诗,清新淡雅”,魏子弦补充道。
“我最爱唐朝李商隐的一首诗《菊花》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 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其中的味道也只有李商隐自己知道,就如他的诗《无题》一样“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哎,我怎么情不自禁哀伤起来了呢!真不应该。”
“母亲,这么多美景就等着我们享受呢,不管什么成追忆,不管什么已惘然,只要我们现在每天都能很快乐,就是最好的了,是不是啊,子弦”,芥麦儿看见母亲不禁伤感起来,忍不住要安慰母亲,她不想看到母亲伤心,虽然现在她不知道母亲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肯定和逝世的父亲有很大的关系。
“是的,夫人,天色已晚,进屋了吧!赵妈应该快弄好饭了!”魏子弦说。
“走吧!”,芥麦儿和魏子弦上前扶着薛母,现在的薛母虽然年事不高,但是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要操心,遇到烦心的家庭琐事,也没有人分担和承受,久而久之,性格上变得有点内向,独行。尤其是经常一个人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发呆。但是在她心中,现在的女儿芥麦儿就是她的希望,所以不管再苦再痛,她也从不会太在芥麦儿面前表露,她要给她营造一个轻松快乐的环境,让她就这样成长,并且一定要给她选个好人家,选一个好丈夫,终身保护她爱护她。这是做母亲的心愿。而不是像她现在一样,一个人生活还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人承受生活带来的各种压力。
傍晚,大家都吃了晚饭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赵妈忙着收拾屋去绣手绢,魏子弦回屋看书了。窗外的夜色,十分美丽,皎洁的月光,轻柔的月光洒向每一个角落,照进每一个人的心窝里,给心灵送去温暖。微风扶起,在这样一个春末夏初的季节里,空气也十分的新鲜,屋子外面的小虫小鸟们也开始活动了。在夜空里,这是它们的天堂,还有漫天的繁星,有人曾说过。天上的一颗星星就是一个灵魂,是一个天使,它看着整个苍生,赐予无尽的关怀,看着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当有人逝世后,就灵魂就会上天,成为另一颗星星,看着这个平凡的世界。
芥麦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时光如梭,一转眼她就是亭亭玉立的女孩了,她的心思又有谁能懂呢?心里握着魏子弦送的发簪,看着漫天繁星,吹着凉风,凉风瑟瑟,却是缭人愁。衣着单薄的芥麦儿就这样坐着,坐着……
“猜猜我是谁?”,魏子弦悄悄的走到芥麦儿背后,轻轻的用双手遮着她的眼睛,偷偷的笑着。
“我不猜”。
“哈哈,你肯定猜不着”,魏子弦假装浑厚的声音说道。
“子弦,别闹了”
“怎么了,芥麦儿?你不高兴吗?”
“子弦,你今天看出来了吗?母亲过得并不快乐,她看起来好悲伤”。
“可能夫人是在思念,睹物思人”。
“我知道,她肯定是在想父亲了”
“父亲?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夫人还是没能放下”。
“子弦,我从小也没有父亲,当时还年小,所以不明白失去父亲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所以小时候你那么快乐。”
“当然不是我没心没肺,忘恩负义了!因为我有母亲的关怀,以及后来有你陪我度过,所以我可以放下思想包袱一个人过的很快乐。但是今天看到母亲的哀伤,我也觉得很难过,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芥麦儿,母亲的伤痛是我们不能治疗的,一个人总会是要承受一定的事情。但是我们可以给夫人更多的快乐,营造每天愉快的氛围,她就一定能从我们的快乐中获得快乐。你说是不是呢?”
“嗯,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母亲了,所以我一定要让她不那么伤心,一定要让她幸福安详的度过!只是她都是一个人,又怎么能够做到呢?”说完,芥麦儿用衣襟擦拭脸上的泪珠,不知道是夜晚美得太朦胧了还是怎么了,今晚的芥麦儿总是触景伤情,情绪十分低落。也许在她心中还有其他的心思,没有人能够懂吧!
“你现在是夫人最大的希望和寄托,只要你过的很好,她就一定会过的很好”。
“子弦,谢谢你!”
“笨丫头,还记得我刚被夫人带到你家吗?”
“知道啊,当时你可不喜欢说话了,总是低着头,一个人发呆”。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想我的母亲,那个时候我也很担心,很害怕在你们家做错事,害怕给你们惹麻烦,害怕你们因此讨厌我,所以我一切都做的很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不敢多动不敢多做。”
“真的吗?”芥麦儿惊讶的看着魏子弦,似乎她不能理解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很难想象一个流浪的孩子对于家的感觉是什么?很难明白在外人家还会是这样的一种心境。她还是小时候过得安逸,也能理解她的惊讶。
“但是当时的我,不管怎么样,都很喜欢你,喜欢听你笑,喜欢你和赵妈斗嘴,喜欢看着你在薛母面前撒娇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多么快乐开心,多么天真,无忧无虑!更重要的是你喜欢和我说话,并且还总是装作姐姐的样子保护我,不许任何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不许任何人欺负我。”
“你还说呢?当时看见别人欺负你,我可以着急了!”
“对……对……..对……..”,魏子弦笑道,用手指着芥麦儿红润的脸庞说,“我记得你一气急,就是双手插腰,整个嘴都嘟气来了,开始大吵大闹,实在闹不过了,就要开始哭。”
“这一哭就把母亲招来了。”芥麦儿忍不住笑了。
“薛母一看,你哭了,她也着急了,所以那些人都吃不完的兜着走了。当时的我很想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但是我知道不行。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而我不能阻止别人说事实,就算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我也要心甘情愿的接受,忍气吞声。再说我也不想给夫人带来麻烦,夫人已经那么好的把我收留了,我怎么能够这么不懂事呢!”
“子弦,现在好了,你读书用功,才华横溢,一定可以高中,让以前小看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
“我会的。这些年有你,我觉得很好。”魏子弦深情地看着芥麦儿,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女孩,这个从小给他带来快乐的人,无论什么都支持着他,依靠着他的人。
“我也是,子弦”。芥麦儿明白自己的家境一日不如一日,全部靠母亲一个人撑着,虽然她很想为家里做些什么事情,但是一介女流之辈在这个朝代里又能做些什么呢!她明白,虽然从小的时候她在魏子弦面前是个大姐姐,不允许外面的人欺负他。但是长大之后,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魏子弦在保护她,帮助她,安慰她,并且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都一定会出现。他们之间有着同样的生活,没有父亲,同样的懂事,同样的善良的心。他们都是母亲最重要的人,所以都要努力为了母亲。
“子弦,我去看看母亲,你不是答应要给赵妈做家务的吗?”芥麦儿还是惦记着薛母。
“嗯,我进屋再把今天的一首创作的诗写完才去,不然赵妈会说我失言的,以后再想给你买礼物,就没有办法了,我可不想有这样的结果呢!”说着,魏子弦便离开了。
芥麦儿看着魏子弦离开的背影,心有伤悲,她还是放不下母亲,同时她也放不下子弦,子弦现在这样认真用功读书,将来一定会考取功名,等到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