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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疏远
发布:2016-11-04 14:50 字数:2687 作者:霸者
    兰心阁中,烛影跳动,此时已是半夜。

    距离发病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大半天。

    凌寒和太医院的赵太医李太医正研究着药方,而南宫昊在一旁不眠不休地照顾初夏。

    在外人看来,这肯定是一对异常恩爱的夫妻。不然,怎么值得对方付出生命去照顾?更何况,那个还是当今皇上。

    “如何?有办法吗?”南宫昊的眼神有些许涣散,也许是因为疲惫的原因,却丝毫不损他绝美的风采。

    “回皇上,这三日疹其实并无大碍,下官已把方子交给宫女煎熬,想办法让娘娘喝下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昊蹙眉。

    “这三日疹厉害之处便是其疹子。病情发作时身上便会长满疹子。这疹子其痒无比,一般人难以承受。如果用力抓搔,疹子便会流脓,容易全身感染细菌。那时下官等便回天乏力了。”

    南宫昊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只是点点头。只要熬过去剩下的两天,她的性命便无虞了,是吗?

    凌寒大胆提议道:“皇上,下官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但说无妨。”

    凌寒娓娓道来,“只要不让疹子流脓便可,那么可以用绳子把娘娘的手脚绑在榻栏边,熬过去便结了。”

    “不可,此法子行不通。”若是她拼命挣扎,手腕上、脚踝上岂不是又要遭殃一回?用绳子绑住她的手脚,他做不到。

    “只要不让疹子流脓便可。”南宫昊重复了一下这句话,“朕自有办法。”

    榻栏边的烛影忽明忽灭,似乎是灯油快要枯尽之时。凌寒往灯盏里添了些许灯油,只见初夏的面目表情扭曲,纤细露骨的手指抓住厚厚的被子,似乎要把那被子抓破。

    “皇上,娘娘,怕是要发病了。”

    掀开初夏袖子,只见细细小小的疹子在手上蔓延。本来白皙细静的小手上全是红红点点的疹子。

    南宫昊抓住初夏的双手,不让她触碰到疹子。

    起初初夏安静了一小会,但后来可能是因为痛痒无比,就连麻木的意志也有些清醒起来,嘴里只是不断嚷着“好痒好痒。”

    南宫昊用袖子帮她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没事,过一会就好了。”又转过去问凌寒,“这样子会持续多久。”

    “回皇上,一天左右。过后疹子便会结痂,那时性命便可无虞。”

    “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吧。”

    “是,下官遵旨。”反正她现在在此处也没有多大用处了,接下来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寒将雕花朱门关好,此时静谧的夜里只剩两个人,还有初夏浓厚压抑的呼吸声。

    安分了一阵,初夏又开始嚎啕大叫起来,“好痒,我好痒。”之后连脚都蹬了起来,用背在榻上不断地磨蹭,身体不停地扭动着,还伴随着断了线的泪珠。

    她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痛苦,这种钻心的痒,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身体内潜伏,然后一并发作,在撕咬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南宫昊见此状,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躺了下来,她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这单衣都快要被她磨破了。

    他紧紧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用双脚夹住她挣扎的小脚,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免得她乱动。

    这力道让她安分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还是更加钻心的痛痒。她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后来是哭到连力气都没有。

    他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似乎在他面前,她一直是个倔强的女子。他甚至能想到这是一种如何钻心的痒,似乎都要把她的眼泪抽干。

    感觉到颈脖旁边有一阵湿润,南宫昊低眸一看,看到明黄的布料上居然是滴滴点点的绽放的血滴。那血,似乎是从初夏的嘴里溢出的。

    凌寒曾和他说过,若是病患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便有可能产生轻生的念头。难道现在,她是在咬舌自尽吗?

    他用力掰开她的小嘴,果然,里面一阵腥红的血。

    “年初夏,睁开眼看看朕。”初夏还是闭着眸子,神志不清,小齿用力地咬着舌头,似乎流出来的鲜血能让她好过一点。

    南宫昊一时无措,却是直直把手指伸进了她的小嘴里。果然是十指连心,她痛,他便陪着她一起痛。

    玉枕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两日后。

    初夏迷糊地张开眸子,似乎睡了很久,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感觉到榻上的人有动静,跪在榻边的红叶猛地清醒起来。“娘娘,你终于醒了。”边说边梨花带雨的。“你足足睡了三天呢。”

    “娘娘饿不饿?奴婢让御膳房的厨子帮你把粥热热。”是银针的声音。

    初夏看着站在大殿里的一屋子宫女,自己居然就这样昏睡了三天?“怎么我睡了那么久?”

    “凌医女说,娘娘得了三日疹,差点就救不活了。幸好皇上整日守在这里,不然娘娘恐怕是难逃一劫了。”红叶答道。

    南宫昊么?怪不得,她迷迷糊糊之中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梦里他紧紧抱着她。她好像还咬破了他的手指。

    难道这不是梦?是真的。

    “娘娘,快喝点粥吧。”初夏恍惚之间,银针已经把粥端了进来。

    青花白瓷碗中氤氲着淡淡的烟雾,初夏伸手想去拿起碗中的勺子,刚碰到碗边,玉手便觉得纤细无力,手直直地掉到了雕花榻栏边。

    银针见此状,舀起粥放在嘴边轻轻吹,“还是让奴婢来喂你吧。”

    “让朕来吧。”

    南宫昊正下朝,着一身紫色蟒袍,精致的发带将长发束起,面容之间神采奕奕。

    “你们都下去吧。”

    赵高图对众人使了个眼色,银针红叶便带着一屋子的宫女掩门下去。

    初夏好久没有见过他那么温柔的样子,一时间收不回目光,呆呆地看着他。

    “做什么?病愣了么?”南宫昊摸摸她的额头,额头上传来一阵暖意。

    初夏忘了回答,只是瞪着眼睛愣着看他。

    “快喝粥吧。”他收回大手,学着银针的样子给她喂粥。

    初夏喝他递过来的粥,余光瞟着他笨拙的样子,悠悠地开了口,“南宫昊,你是第一次喂粥吗?”

    果然,祸从口出,这句话脱出口之后她便后悔了。

    南宫昊倒是不介意她直呼他的名讳,眼眸望向远方,那表情似乎就在默认了答案。他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允许在如此小女子面前丢脸。

    初夏看到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偏偏那含在嘴中的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一下子不小心噎到,强烈地咳嗽起来。

    南宫昊见此状,便用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初夏什么都不怕,在现代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就连住在出租屋的时候她甚至还想,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也许除了来收租的房东,恐怕还没有人知道呢。

    但她怕有人对她好,要是当她适应了这份温柔之后,她怎么会舍得放手?

    所以,在没有尝试到温暖的滋味之前,她毅然地选择放手。

    “南宫昊,你别这样,别对我那么好。”这是初夏第二次唤他的名字,当然,在她的回忆里是第一次。

    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天他大婚之时热闹的场景,那夜空中最明亮的晃动的烛影。想着他前几天也是这样抱着另一个女人。她不是不懂得宽容,她知道他有他的难处。只是她仍然记得自己的那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南宫昊稍一挑眉,“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怎么了?”

    初夏推开他,那浅浅淡淡的龙涎香也随着飘去。她是多么留恋这种味道,却不得不狠心推开他。

    “你走吧。”她丢出一句,完全没看到他已经变了的脸色。

    众人在房门口跪安,只见皇上走出兰心阁,稳重的步子下隐藏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