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在那年   >   第十七章 哀肠怨曲
第十七章 哀肠怨曲
发布:2016-11-04 14:50 字数:3090 作者:霸者
    兰心阁。

    服过药后凌寒又进宫了一遍,帮初夏探脉。

    初夏躺在榻上。

    “娘娘身子可有不适?”

    初夏笑着点头,“现已好多了,只是身子还是比较乏,倒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凌寒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大病过后都是如此的,娘娘不必担心,好好养身子便是。”

    初夏已经习惯了她冷冷的样子,只是笑着附和她。她倒是挺喜欢凌寒这种性格,至少比深宫中的那些人要坦率得多。

    “红叶,帮本宫送送凌寒姑娘。”

    此时正是黄昏。

    春天的黄昏甚是美丽,霞光从窗子了照进来。只是让初夏想起了很伤感的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现在的她也无力去想其他,只是紧紧闭着眼眸。

    银针见红叶不在闷得慌,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初夏聊起来。“娘娘真是洪福齐天,听说这宫里得了三日疹能活命的人还没有呢。”

    “你倒是嘴巴越来越甜了,像抹了蜜糖似的。”初夏嗔笑道,脸色稍稍一变,“我得的不是高烧吗?怎么变成了三日疹?”

    银针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初夏发病之时神志不清,皇上便下令封锁消息,只对外道是娘娘不舒服需要静养,便把养心殿封锁起来。

    就连是凌寒,也只是和她说她感染了风寒而已。

    “是不是他做的?”银针不说,初夏也能猜到了这幕后的罪魁祸首是谁。

    三日疹,不就是传染病吗?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没有病源哪会得传染病?他故意这样,应该只是不想她追查太多吧。

    这么深的城府,她还真是没想到。

    “娘娘,你不要这样。”银针自然是知道初夏嘴里的那个他是谁,看初夏冷笑自嘲的样子,她连忙开始解释起来。“皇上为了你的病,好几日都不上朝了呢。”

    初夏还是无动于衷,那只不过是良心过意不去罢了。

    “银针,你用不着帮他说话。”初夏从榻上坐了起来,面如死灰。

    “奴婢没有帮皇上说话,奴婢看得出,皇上是在意娘娘的,不然也不会衣不解带守了娘娘三天。”

    衣不解带?三天?初夏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瞬间顿住了好几秒。

    “银针,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凤阳宫中。

    “皇上,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慧妃装作娇嗔的模样,心里却是欢喜不已。

    果然,瑶贵人的话还是有点作用的,现在皇上封锁了兰心阁的消息,年初夏是生是死至今还是个谜,但在宫里无一人得了三日疹还能活下去的。她偏不相信年初夏的命那么硬,能安全撑过这三天。

    果然,皇上的心还是回到了这里。

    “慧儿不喜欢朕过来么?”南宫昊在后面抱着她,旁边的侍女看到都识相地退了下去。

    “当然不是!”她一口否认,接而又埋怨自己太心急。“皇上你自个算算,到底多久没有来过臣妾这凤阳宫了?”

    她在他怀里,柔若无骨,一副小女人的风情。此时此刻,怕是所有男人见了都为之动情的吧。

    “最近朕比较忙。”

    “忙什么呢?还不就是忙着见新人么,哪里还闻得臣妾这个旧人哭?”

    “朕最近忙的是家事。”他凑在她耳边用若有若无的声音道。“听说有个宫女患了三日疹被打发到浣衣局了,前几日倒是无故失踪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听到三日疹这几个字,慧妃不禁身子一颤,却还是故作镇定。“是么?臣妾倒是没有听说。”

    找得到尸首才怪呢。年初夏之所以得了三日疹,完全是因为喝了那宫女煮的那碗药。偷龙转凤,神不知鬼不觉。

    反正那宫女也是要死的,还不如干净利落,免得夜长梦多。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守得住秘密的。

    没想到,现在连皇上也知道了此事。若是如此,她便可将此事尽数推到瑶贵人和那个宫女身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只是她与南宫昊在一起如此之久,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个心机城府是如此之深的人。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只是她刚才颤抖的表情足以证明一切。

    “没有听说便好,朕也不想让此事扰了清静,只是顺带说起而已。”南宫昊放开了手,就要往门口走。

    “皇上,”慧妃叫住他道,“皇上尝尝这里的糕点吧,以前皇上不是最喜欢臣妾这里的糕点吗?”

    赵高图在一旁开了口,“娘娘,皇上其实是感染了风寒未痊愈,怕是扰了你休息呢。”

    “谁要你多嘴?”南宫昊喝止了他。

    慧妃本还以为这是一套说辞,现在看来南宫昊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春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微凉,南宫昊在宫中的石子路上踱步,只有赵高图一人跟着。

    “皇上,今夜要不要过去兰心阁?”

    “你这奴才,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擅自帮朕做决定。”南宫昊蹙眉,只是看着远处的月光。

    他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要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未免也太过于逊色了。

    果然如此,往后几夜,凌寒早已道初夏身上的疹子虽已结痂,但是还是会有稍许痛痒。不危及生命,倒是会留下疤痕。

    想想还真是可笑,她是他的女人,他是这个国家的王,他去他女人的宫殿还用得着这么深思熟虑的么?

    “去兰心阁。”

    到了兰心阁中已是一片黑暗,只有些许的月光照进来。南宫昊也不点灯,径直地走了进去。

    甚至还能听到她有节奏地呼吸的声音,难道是睡了么?看来她睡得还挺安稳的,看样子应该没有发病。

    “你来了?”是初夏的声音。

    “嗯。”他简单回答了一句,倒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初夏倒是没想到今天他还会过来,今日她那么冷淡将他赶走。

    但是,躺在榻上一直心神不宁,不就是为了等他过来么?

    南宫昊走到榻边,掀起云锦被轻手轻脚地脱了靴子,初夏便往榻边缩了回去,像是恐惧,又像是抵触。

    “放心,你没那个本事。”南宫昊的语气里带着戏谑,深黑的眸子里还闪过一丝笑意。

    “什么?”初夏忙着反驳,反应过来后才一副囧态。她这样一说,不就是在暗示自己心虚么?

    只听到头顶上传来男人愉快的笑声,初夏抓起玉枕将他身上砸去。

    “好了,身子刚刚痊愈,就别折腾了,快睡吧。”他接过枕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塞进云锦被里,然后脱了外袍,只剩一件薄薄的单衣,然后抱着她侧卧而睡。

    屋子里氤氲的都是淡淡的龙涎香,这阵香气让她感到心安。

    猛地,他的手指被她握在手心,上面缠着深深浅浅的纱布。

    “这手指怎么受伤的?”她把他的手指握在手心细细摩挲起来,就像是玩弄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样,又像是夫妻之间在榻上的怜怜细语。

    “没什么,杯子碎片割到的。”他握回手指,将她的小手包在其中,似乎在躲闪些什么。

    “是不是我咬的?”她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没有。”他还是浅浅淡淡的声音,初夏完全没有从中听出否定的意味。她更加断定,脑海中拂过的那个画面,也许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她翻了个身,和他四目相对。夜深人静,,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但她还是凝视着他那在黑暗中清亮的眸子,想从中找到一些端倪。

    “是不是病人都爱胡思乱想?”他轻轻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了,夜深了,早些休息。”

    “三日疹。”初夏打断了他的话,抓起他的手指忙着解开缠绕着的纱布。

    虽然是黑夜,但是借着淡淡的射进窗子的月光,还是能清楚看到上面映着密密齿痕。

    只觉手背一阵清凉,眼泪已无声滴到那处,那是他的手背。

    他无声地擦拭去她的泪水。印象中,她是很少哭的。“变丑了。”

    初夏也能想象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有多丑,但是泪水如果能控制住的话,估计也不叫泪水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如果说给过她温暖的,除了她那个娘,帮她处处出头的洛静璇,剩下的便是他了吧。

    她知道,这一口咬下去,受伤的不仅仅是手指,万一一个不小心,病毒顺着伤口流进血液,那是怎么样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有千千万万的问题想要问他,但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哽在喉咙里,然后又生生被噎回肚子里。

    “好了,早点睡吧。”他再次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不要,要睡去你那堆女人那边睡。”她语气里全是不满,却也带了几分娇嗔的意味。

    黑暗中再次响起男人愉快的笑声。初夏抿了抿嘴,这男人就这么爱笑?

    “果然是醋坛子,朕是害怕你又弹了一晚上的哀肠怨曲。”

    原来,那天晚上他听到了。初夏脸一阵青一阵白,被气得半句话都道不出口。

    夜深,两人和衣而睡。初夏自到了这个时空以来,第一次觉得睡得如此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