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半蹲下，查看自己的伤势，那眼角带着一点泪珠，聂悠淡淡的叹息，手掌抚摸上云柳的发顶，“没事的，不必擦药了，”

    对于聂悠抚摸自己的发顶一行为，云柳并无什么奇怪的，她早已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普通人，聂悠的言行一向和普通人不一样，云柳也只有起初见到那一会儿会觉得奇怪，之后就没什么了，如果聂悠不是这样的孩子，可能云柳会反倒不习惯起来，“小姐，奴婢不放心，那药膏没什么颜色的，让奴婢为您擦点吧？”

    云柳哪里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只要聂悠脖子上的红痕还在，她就越看越揪心，聂悠嘴上说不用了，那是因为云柳不知道聂悠本身是会医术的，心中总想拿点御赐的冰肌药膏给聂悠擦上一点起码能快些好起来，不然就这样的红痕……不要说她担心了，就是回到聂家，那聂云夫妇肯定是要急红眼的。

    “好吧，那就擦一些。”聂悠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在云柳多番好心的说服下她还是愿意上些药膏了。

    “哎，那小姐等等，奴婢这就去拿药！”得了应允云柳别提有多高兴，一个欢快就蹦跶去拿药了，哪里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比十几岁的少女都要欢快许多。

    聂荷的宫殿附近都是暗卫，比起聂家，聂荷更注重她自身的安全，聂悠是没什么武功内力，但是那些人似乎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云柳或许知道一些人的存在，可聂悠就是察觉到了，那些轻薄的气息，似在防备着谁，也是似在警告着谁，聂悠不止一次察觉到那股时有时无的气息，可是今天特别这种气息特别浓，之前来的两次都像今天那么刻意，这也是聂悠故意支走云柳的目的。

    继续拿起梳子梳理着一些不被绑起的披发，眼睛注视着铜镜里映照的事物，仔细一看，竟映照出梁上有一个姑娘的影子，聂悠半眯着眼睛看着那年轻的紫衣姑娘在望着自己的背影摇晃着两只脚，模样煞是天真可爱，聂悠想想自己刚刚是在沐浴，衣裳未褪尽就进浴池去了，可是换下湿衣的时候，也没太过注意。

    “你……什么时候在上面的？”

    梁上的姑娘眨着眼睛，其实她已经知道聂悠发现自己了，并且是在和她说话，这个姑娘就是故作天真无知的反问：“嗯？你是在和我说话呀？”

    梁上那黑衣姑娘一身不是完全的黑衣，她的衣裙是黑色的底料，料子上有银色的花纹，看起来格外的精致绚丽，头上戴的是银制珠花，轻巧别致和宫中后妃戴的金钗风格完全不一样，这个黑衣姑娘模样也生得非常好，光是那白皙的皮肤就能衬托出她如黑珍珠一样明亮的眸子，那对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带着一脸笑容，真真是特别的夺目。

    聂悠微微垂下头来，看着自己手中的头发和梳子，可能这个殿中已经没有其他暗卫了，除了这个黑衣女子之外，她年纪虽小，身子的清白却是不容许别人窥视的，小的时候让人来帮忙沐浴都是丫鬟，五岁那年聂悠就已经开始不允许别人接近自己了，那时候聂悠已经有足够的力气一个人沐浴净身。

    今天殿中多了一个人，还是在自己沐浴完毕后发出的气息故意在提醒她，聂悠知道那人可能心中打着什么小九九。

    “你这个丫头还是那么沉闷不爱说话，嗨……一点都不好玩。”黑衣裙子见聂悠不再出声就一个翻身跃下来，一个飞身就转到了聂悠的身边。

    黑衣女子慢慢靠近过来，聂悠抬头余光瞄了她一下，近看的话会更好看。

    这个一直处在梁上窥视的黑衣女子身手很俊俏，连模样都生得那么好，那肌肤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暗卫会有的细腻光滑，身手好穿得好皮肤好模样也好，简直就是聂悠见过的人之中位置高又有钱才能做到的，轻手放下梳子，聂悠才正式将视线放在这个围着自己转了大概三四圈的黑衣女子身上。

    “你越长越好看了！”黑衣女子一张脸靠近聂悠，双手虽然蠢蠢欲动怎么都不敢对聂悠上下其手。

    “姑娘也不差。”对黑衣女子的赞赏，聂悠没有一点动容。

    依黑衣女子如此说来，这个黑衣女子大概是两年前进宫的时候就见过自己了，聂悠是那么理解黑衣女子的话的，两年聂荷请的暗卫就是她们，至于聂荷请的是哪路的暗卫组织聂悠是不过问的，今天暗卫中的一员出来和自己说说话，那就证明她大概是早已引起了她们的注意，先前不出现就是不说什么了，现在出现估摸也是有什么目的。

    真没想到这个聂家十七小姐会和自己说话，当初哥哥还说这个娃娃不会理人的，曲风雅到不是以为然就来试试看，果然两年前不理人，两年后居然有了一点变化，至少比起两年前，曲风雅觉得这个聂悠表情似乎多了一点，都会皱眉了，“哎哟，我哥说你是个冰山小美人我都不信，现在我偷偷来看你，算是真信了，我们家人一个两个都在说你是个奇童，两年前见到你，你就是一个说话不理人的小孩儿，观察了一段日子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至于你们聂家，一个个把你保护得跟个稀世珍宝一样，如果不是你出门，我恐怕还见不到你咧。”

    “见我？”她有什么好见的，被保护得像珍宝也不一定就是什么稀世珍宝，聂悠不明白自己两年前哪里引起了这个黑衣女子一家人的注意力。

    “对啊对啊，听说你很厉害呢，哥哥老说让我向你学习学习！”曲风雅兴奋巴巴的在聂悠身边来回踱步，她差点就想抱着聂悠跑路了，因为让她就想让家里人看看自己的本事，还说这个小丫头不理人呢，现在这不是理会人了吗？聂悠本人接触过还真是挺温柔的样子呢，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

    “说真的，你不觉得疼啊，我看你气息有点乱，是不是有内伤了？”

    “还好，不影响说话。”聂悠没看出对方也是个会医的，见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适显然有些吃惊。

    同情完聂悠的伤势，曲风雅身为一个多年学医的之人，对聂悠不仅心生同情，还特别想替聂悠治疗伤势，只不过聂悠看起来虽然很平静温和，曲风雅怎么都不敢伸手碰到她一丝半毫，“你真能忍，能伤你如此的人必定武功不低，看你换下的衣服上都有血迹，那人居然敢对你下如此狠手，想必你们家老爷子不会放过他的。”

    “相反，过些日子就要放他回去了。”一点点小伤聂悠还真不放在心上，想她以前学医习武那两辈子，不要说什么掐脖子，半夜被捅个一剑两刀都是家常便饭，现在这点小伤过些时日就好了没什么影响的，聂悠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曲风雅停下来回踱步的动作，停下来那一刻用着深思的目光看着聂悠那淡然自若样子，心中猜测这个小丫头说的那个准备被放走是哪一个，就她近两日打听到的事情就是和聂湛凯旋而归擒获了一个西疆蛮族的族长大人，那个人还真别说，曲风雅远远看上一眼就觉得那人很好看了，可惜是个残兵败将，不然也不失为一个佳婿人选。

    莫非这个聂家十七小姐指的那个人就是西疆蛮族的族长？不会吧……是不是嫌自己活太久腻得慌，现在那个人可是个囚犯，要是一不小心就是要人头落地杀鸡儆猴的啊，居然敢对定国公最宠爱的孙子下手，曲风雅心中不住为荆无意点上无数根蜡烛，好在人家十七小姐是个大方人不追究，不然现在她估摸就可以看上一场有趣的血腥大戏了。

    聂悠看黑衣女子在想着什么事情有些出神都不说话，就自顾自的摆弄起衣领子来，待会等云柳拿药过来也未必能在顾风瑄面前遮挡住那么明显的红痕，也只有靠衣服来稍微遮掩一下，多亏云柳梳的发髻不是很复杂没有把所有的头发盘上去，此刻聂悠才能用头发将五指印稍微挡去一大半。

    就聂悠面无表情的小动作来看，黑衣女子就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了，曲风雅从腰间摸出一小盒药膏来递过去给她，并笑言：“用我配的这个药膏吧，不仅能活血化瘀还能遮挡住伤痕，效果很好的，外人千金难求呢，给！”

    停下摆弄衣领的动作，看了看黑衣女子，聂悠没有立刻接过手，然后再看了看那小盒药膏，那药膏是玉质的小盒子，只有半个鸡蛋大小随身带着很是方便，可是一个姑娘家怎么随身带了这种东西？即便是暗卫一员怎么也该带上一些止血药才是，聂悠眼神中充满了诸多不明白。

    曲风雅巧笑嫣然，也没管聂悠是不是愿意接受第二次再说话就顺便硬塞了药膏，“这玩意好得很咧，我是从我娘那边看到的药方然后自己改良配制而成的，这个药膏平常也可以当伤药使用，不过就是不能解毒罢了，功效还是蛮多的，你就拿着吧，用不完放着就是，就当是我偷看你洗澡的赔礼啦！”

    黑衣女子的爽快让聂悠很是措手不及，这样的一个姑娘家豪爽大方还长得好看，像极薛雪宸那个男人，聂悠握住药膏小玉盒子，玉制的盒子给手心带来了一丝冰凉。

    “那谢过姑娘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

    “小姐，奴婢进来了！”还没等黑衣女子自报家门，云柳也从药房那边取回来了药膏，云柳是个懂事的人，尽管她以为西侧殿里只有聂悠一人，但是她还是敲敲门，黑衣女子或许真是暗卫中的一人没错了，当云柳回来时，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口，然后快速探头在聂悠耳边低声说道：“我叫曲风雅，我家是培养暗卫的，受雇于聂荷皇贵妃，有需要你可以找我，我们家外可以御敌，内可以杀人，包杀包埋有伤害管治很划算的！”